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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东西在系统外面!它在看着我们!它知道我们进去了!”

陈默嘶哑的喊声在死寂的医疗站内炸开,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刺骨的寒意。他剧烈地喘息着,瞳孔深处残留着未散的惊悸红光,冷汗浸湿的额发紧贴皮肤,右手那几乎难以察觉的透明感似乎又加深了一分。

“外部力量?”苏婉扶着他的手臂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医疗站冰冷的金属墙壁,仿佛要穿透这层虚假的屏障,直视那潜藏在数据洪流之外的窥视者。“军方废弃的系统……被篡改……这迷宫背后果然有黑手!”

赵明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手指在腕表投影上快得只剩残影。代表系统监控网络的复杂光流图在他面前疯狂闪烁,无数代表异常数据流的红色标记如同喷发的火山般涌现。“反制协议启动了!它在追踪我们刚才的穿梭痕迹!该死,比我预想的快太多了!”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没时间了!核心密码!必须立刻用它!那是唯一能暂时屏蔽系统最高权限追踪,让我们进入第二层级核心区的后门!”

“密码?现在?”王强声音发颤,看着光流图上那一片刺目的红,“这鬼地方都快炸了!进去不是自投罗网?”

“留在原地才是等死!”赵明城低吼,手指在投影上重重一点,一串由奇异符号和数字组成的复杂密钥被提取出来,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微弱的蓝色荧光。“核心区是系统底层逻辑的具现化,时间流速和这里不同!进去后,外面的反制程序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渗透进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要么进去搏一把,要么在这里被系统彻底‘净化’!”

他看向陈默,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密码是我哥……用命换来的线索。他最后传出的信息,只有这个。陈默,只有你能解析它,稳定通道入口!你的同化度……还有碎片,是钥匙!”

碎片在陈默掌心冰冷沉寂,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但体内那股55%同化度带来的麻木力量,却在系统反制的压力下隐隐躁动。他看着那串悬浮的蓝色密钥,脑海中瞬间闪过现实世界电脑屏幕上那份标注着“已废弃”的军方文件,以及那行血红的警告——“未知外部协议”。赌一把!他猛地点头,眼神重新凝聚起决绝:“怎么做?”

“集中精神!用你的意识去‘触碰’密码!想象它是锁,而你的意志是钥匙!碎片……碎片作为引导!”赵明城语速飞快,同时双手在腕表上疯狂操作,一道道指令流泻而出,试图在汹涌的红色警报潮水中开辟一条狭窄的通道。

苏婉毫不犹豫地拔出配枪,退到陈默侧前方,枪口警惕地指向医疗站唯一的入口和那些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设备。“猴子,眼镜,守住两侧!王强,注意天花板通风口!”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如同磐石。

焦影依旧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深紫色的纹路在他焦黑的皮肤下无声流淌,那双冰冷的眼睛微微转动,目光在陈默紧握碎片的右手和那串蓝色密码之间短暂停留,随即又隐入黑暗,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陈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摒弃掉医疗站内刺耳的警报嗡鸣,摒弃掉苏婉等人紧张的呼吸声,摒弃掉体内那股冰冷力量的躁动。他将全部心神沉入意识深处,想象自己伸出手,指尖触向那串散发着微光的蓝色密码。

嗡……

碎片在他掌心轻轻一震,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流淌出来,如同引路的丝线,缠绕上他的意识。当他的“指尖”真正触碰到那串蓝色符号的瞬间——

轰!

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能量震荡!以陈默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医疗站内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应急红灯疯狂闪烁,将每个人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悬浮在半空的蓝色密码骤然光芒大盛,化作一道旋转的、由无数发光符号组成的门扉!

门扉之后,不再是医疗站的景象,而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流动的、由纯粹数据与光芒构成的浩瀚空间!无数细密的、如同神经脉络般的金色光流在其中奔腾流淌,更远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无比、缓缓脉动的、如同心脏般的核心结构,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就是现在!进去!”赵明城嘶声大喊,第一个冲向那旋转的光门,身影瞬间被吞没。

“走!”苏婉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懵的王强,紧随其后。猴子和眼镜也咬牙跟上,身影消失在光芒中。

陈默是最后一个。他回头看了一眼角落的阴影。焦影依旧在那里,深紫色的纹路在红光下显得更加妖异。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一种冰冷的、难以言喻的审视。下一刻,陈默不再犹豫,一步踏入光门。

仿佛穿过一层粘稠的水膜,巨大的压力瞬间袭来,随即又骤然消失。陈默踉跄一步站稳,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里就是第二层级的核心。

没有地面,没有天空,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流动的金色数据流构成的“海洋”。他们几人如同悬浮在这片金色海洋中的孤岛。远处,那颗巨大的、脉动的“心脏”占据了视野的中心,每一次搏动都带动着整个空间的能量潮汐,发出低沉而悠远的嗡鸣。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每一次心跳都被拉长,思维的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仿佛一瞬千年。

“成功了……”赵明城看着腕表,上面的数据流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刷新着,“时间流速比……大约是1:100!外面过去一分钟,这里可能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我们暂时安全了!”

“安全?”苏婉警惕地环顾四周,金色的数据流如同活物般在身边流淌,偶尔会凝聚成模糊的影像碎片,又迅速消散,“这里给我的感觉……比外面更危险。”

,“核心区是系统逻辑的根源之地,”赵明城解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危险不是来自直接的攻击,而是……规则本身。以及……”他指向远处那颗巨大的核心,“‘真相冲击’。”

就在这时,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敲响的丧钟:

【检测到异常权限个体(编号:CM-108)进入核心区。】

【检测到高关联性‘真相碎片’波动。】

【核心数据库部分封锁解除。】

【警告:访问深层记忆档案(代号:轮回日志)将承受‘真相冲击’。】

【冲击后果:意识崩溃概率73.8%,同化度不可逆飙升概率99.3%,获得关键信息概率100%。】

【是否接受‘真相冲击’?】

编号:CM-108!

这个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默的心上。108?为什么是这个数字?和他刚才在现实世界看到的军方文件里的“第七阶段”有什么关联?还是……另有所指?

“深层记忆档案……轮回日志……”苏婉咀嚼着这些词汇,看向陈默,“它指的是你?”

“编号CM-108……”赵明城死死盯着陈默,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混杂着震惊和一种近乎狂热的探究欲,“108次……轮回?难道你……”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他想起焦影那晦涩的话语,想起林小雨被同化前诡异的眼神,想起每一次场景中那若有若无的、仿佛被安排好的“巧合”……难道……难道那些模糊的既视感,那些莫名其妙的直觉,并非错觉?

真相就在眼前。关于迷宫,关于妹妹的失踪,关于他自己身上那无法解释的“异常”……答案就在那颗脉动的核心深处,在那份名为“轮回日志”的档案里。

代价是73.8%的崩溃概率,99.3%的同化度飙升。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脊椎。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指尖的透明感似乎又蔓延了一丝。55%的同化度已经让他如履薄冰,99.3%……那意味着什么?彻底变成焦影那样的怪物?或者更糟?

但退缩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瞬。

妹妹惊恐的眼神,苏婉提到妹妹时的痛楚,赵明城寻找兄长的绝望,林小雨最后那抹诡异的微笑……还有那潜藏在系统之外、冰冷窥视着一切的“未知协议”……所有的画面和情感,最终汇聚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

他需要答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陈默抬起头,目光穿透流淌的金色数据流,死死锁定在那颗巨大的、脉动的核心之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在缓慢流淌的时间中清晰地响起:

“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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