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决战前夜
夜幕笼罩下的城市，霓虹灯依旧闪烁，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
程关依柳慈善基金会大楼顶层，沈平辰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河。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古玉碎片——正是之前从令狐静言手中购得的异能增幅器残片。碎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幽绿光泽。
“系统渗透进度如何？”沈平辰头也不回地问道。
他身后，交首文郎——那位代号“文郎”的黑客组织头目——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六台曲面屏同时滚动着代码洪流。文郎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嘴角扯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容：“市政电网、交通信号、通讯基站……七十二小时内，我能让这座城市三分之一的系统听我指挥。不过沈先生，您确定要这么做？这可是国家级别的网络恐怖行为。”
“恐怖行为？”沈平辰转过身，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文郎，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了？我记得你黑进五角大楼数据库的时候，可是在论坛直播庆祝了三天。”
文郎耸耸肩：“那不一样。那时候我只是为了证明我能做到。现在……”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其中一块屏幕调出了城市三维模型，数百个红点正在模型中闪烁，“现在这是战争。而我不确定我们是否准备好迎接战争的反噬。”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柳下挥大步走进来。他周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显然这段时间又“吸收”了不少异能者的力量。他瞥了眼文郎，冷哼一声：“技术宅就是瞻前顾后。沈平辰，装置核心已经调试完毕，专加极次留下的图纸比我们想象的更……精妙。”
沈平辰眼睛一亮：“能量输出能达到多少？”
“理论上，覆盖半径五公里。”柳下挥从怀中取出一块平板，调出复杂的能量图谱，“但专加极次那个疯子在设计时加入了‘共鸣增幅’模块。如果以习今茉的手镯为引，或者以她本人为活体坐标……覆盖范围可以扩大到整座城市。”
文郎敲击键盘的手停顿了一瞬：“你们要拿那个女孩当放大器？”
“有何不可？”柳下挥眼中闪过狂热，“她的‘幸运’本质是操控概率场。而专加极次的装置，本质上是通过干扰现实概率来压制异能者——这是绝配。一旦成功，整座城市的异能者都将成为待宰羔羊，他们的能力会被压制到普通人水准。而普通人……”他露出残酷的笑容，“则会陷入随机概率的混乱地狱。”
沈平辰走到办公室中央的全息投影仪旁，按下开关。一座错综复杂的机械结构模型在空中展开，核心处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光球。
“异能干扰装置‘命运之骰’。”沈平辰的声音带着某种仪式感，“明天午夜，当城市进入深度睡眠时，我们将掷出这枚骰子。而赌注……”他的目光扫过文郎和柳下挥，“是整个城市的命运。”
“程关依柳那边准备好了吗？”柳下挥问道。
“慈善晚宴的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沈平辰调出一份宾客名单，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沈承安、习今茉、楚浔之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明晚八点，在程关依柳的私人庄园。她会确保所有关键人物都在场——无论是作为贵宾，还是作为人质。”
文郎吹了声口哨：“调虎离山？但沈承安没那么蠢。”
“他当然不蠢。”沈平辰关闭投影，“所以他一定会来——因为他必须确定装置的位置，必须保护那些普通人宾客。这正是他的弱点：他总想保护所有人。”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服务器散热风扇的嗡鸣声。
良久，文郎重新开始敲击代码：“好吧，既然你们玩这么大……那我也不客气了。午夜十二点，我会先送这座城市一份开胃菜——让所有电子屏幕同时播放一段‘特别节目’。”
“什么节目？”柳下挥挑眉。
文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论幸运的虚假性》，主演：习今茉小姐。我会把她这几个月所有‘好运’的监控片段剪辑在一起，配上心理学专家和‘受害者’的采访，证明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灾难源。”
沈平辰满意地点头：“舆论战是必要的。李轻舟那篇报道虽然被压下去了，但公众心里已经埋下怀疑的种子。我们只需要浇点水，让它发芽。”
“还有一件事。”柳下挥突然说，“我联系上了孤独无我。那家伙对和沈承安全力一战很感兴趣，但他有个条件——必须是在装置启动后，所有异能都被压制到同等水平的情况下。他说要测试纯粹的‘武技’。”
“武痴。”沈平辰评价道，但并未反对，“可以。静一难那边呢？”
“消失了。”柳下挥皱眉，“自从上次工厂任务失败后，她就切断了所有联系。我怀疑她可能倒戈了。”
沈平辰眼中闪过寒光：“那就启动B计划。令狐静言那里还有几件‘保险’——从阮慕南店里偷来的古物，其中一件据说能强制激活异能者的潜能，代价是透支生命。如果静一难敢出现在战场……就让她成为我们的炸弹。”
计划在夜色中一步步铺开，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
而蛛网的中央，一只蝴蝶正在振翅。
—
同一时间，守序者安全屋。
习今茉盯着眼前的全息地图，眉头紧锁。地图上标记着十几个闪烁的红点——都是近期检测到的异常能量波动。冷沁伊在一旁快速操作着控制台，将新的数据流导入分析系统。
“能量读数在升高。”冷沁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尤其是这三个点——程关依柳的慈善基金会大楼、城南废弃的化工园区，还有……”她顿了顿，“许则言的咖啡店附近。”
正在沙发上检查枪械的楚浔之抬起头：“老许那儿？不可能，他最近一直在配合我们监视周边动静。”
“不是咖啡店内部。”冷沁伊调出热力图，“是地下。深度大约十五米，有一条老旧的下水道主干道经过。能量波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只能探测到泄漏出来的边缘信号。”
沈承安从里间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份纸质报告。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个小时，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专加极次被捕前，他的实验室网络曾有过一次大规模数据上传。”沈承安将报告递给楚浔之，“楚浔之，你追踪到的那个匿名服务器，我让家族的技术团队反向破解了——里面是完整的‘命运之骰’装置设计图。”
楚浔之快速翻阅报告，脸色越来越难看：“这玩意儿……如果真造出来了，能把整条街区的现实概率搅成浆糊。普通人可能会突然心脏骤停，也可能突然中彩票——全看随机数生成器的心情。”
“不只是普通人。”沈承安走到全息地图前，指向化工园区的位置，“根据设计图，装置的核心功能是压制异能。专加极次的理论是：异能本质是个人意识对概率场的定向干涉。那么只要用更强的场进行全域覆盖，就能让所有定向干涉失效。”
习今茉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如果装置启动，你们都会……变成普通人？”
“理论上是这样。”冷沁伊接话，“但你的能力可能例外。专加极次在笔记里特别标注了‘享福’异能的特殊性——它不是主动干涉，而是被动的概率偏转。就像水流中的石头，水流再急，石头还是石头。”
“所以他需要我。”习今茉突然明白了，“上次在工厂，他说过要拿我做实验……他想要研究我的能力，然后复制，或者……反向破解。”
沈承安点头：“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沈平辰一直没有对你下死手——他需要活体样本。而现在，他很可能已经得到了专加极次的部分研究成果，准备将你作为装置的‘引信’或者‘放大器’。”
安全屋的门禁系统发出轻响，柳如烟和林静如一前一后走进来。柳如烟手里拎着两个大食盒，林静如则抱着一堆文件。
“各位英雄，夜宵到了。”柳如烟将食盒放在桌上，扫了一眼屋内凝重的气氛，“哇哦，这氛围比殡仪馆还肃穆。发生什么事了？反派提前打过来了？”
“比那更糟。”楚浔之苦笑着接过食盒，“反派准备了一个能把我们都变成废物的大家伙，而且可能要用你家茉茉当启动钥匙。”
柳如烟的笑容瞬间消失。她走到习今茉身边，握住她的手：“具体点。”
习今茉简要把情况说了一遍。柳如烟听完，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掏出手机开始快速打字。
“你在干什么？”楚浔之探头。
“写遗书——开玩笑的。”柳如烟头也不抬，“我在调动我所有的资源。你们知道我做情感博主这几年，积累了多少粉丝吗？八百多万。其中至少十分之一是本市的活跃用户。如果真到了舆论战那一步，我能让沈平辰的名字在二十四小时内变成过街老鼠。”
林静如小声说：“我……我也帮忙整理了一些资料。靳医生在医院值班，他说最近有好几个病人症状很奇怪——没有病因的突发性心律失常、凝血功能障碍，还有集体性幻觉。时间都集中在过去一周，而且病人住址都分布在城南化工园区周围。”
冷沁伊立刻调出那些病人的住址，在地图上标记。十几个绿点出现，正好围绕着化工园区形成一个半圆。
“能量泄漏的早期影响。”冷沁伊断言，“装置已经在试运行了。沈平辰在调试功率。”
沈承安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就没时间了。楚浔之，联系所有能调动的守序者成员，进入三级战备。冷沁伊，你负责技术支援，我需要你准备至少三套反制方案——包括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习今茉问。
沈承安看着她，声音低沉：“如果装置无法被关闭……就摧毁它所在的整片区域。用高能炸药，把一切炸上天。”
安全屋内一片死寂。
“会死很多人。”楚浔之喃喃道。
“所以这是最后的手段。”沈承安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决绝，“但我们不能放任装置完全启动。一旦全城范围的概率场被扰乱，死亡人数会是以万为单位计算。而且异能者失去能力后，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柳如烟突然举手：“打断一下——你们是不是忘了个人？”
众人看向她。
“李轻舟。”柳如烟说，“那个记者。他之前那篇报道虽然被压下去了，但他手里肯定还有更多料。而且他是局外人，说的话比我们有公信力。如果我们要打舆论战，他是最好的武器。”
楚浔之皱眉：“但他凭什么帮我们？上次我们可是动用了关系压他的稿子。”
“因为他是记者。”柳如烟一针见血，“真正的记者，追求的是真相，不是流量。如果我们把真相给他——包括所有的风险、所有的证据——你们觉得他会怎么选？”
沈承安和楚浔之对视一眼。
“风险很大。”楚浔之说，“他可能会觉得我们疯了，然后报警把我们都抓起来。”
“或者他会写出这辈子最轰动的报道。”柳如烟坚持，“而且我们没得选，不是吗？你们守序者能调动的官方资源有限，沈平辰那边又有程关依柳这种白手套洗钱洗关系。正面刚，我们胜算不大。但如果把战场扩大到舆论场……那我们这边可有八百万水军呢。”
她眨眨眼，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
习今茉突然站起来：“我去找他。”
“什么？”沈承安立刻反对，“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才该我去。”习今茉深吸一口气，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的眼神变得不同——依然有不安，但多了某种坚定，“李轻舟见过我，他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上班族。如果连我这样的普通人都愿意赌上一切去阻止这场灾难，他至少会愿意听我们说完。”
她转向沈承安：“而且你说过，我的能力是被动概率偏转。这意味着如果沈平辰的人想对我不利，他们很可能会‘意外’失手。我是最安全的诱饵。”
“也是最诱人的诱饵。”沈承安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怒火，“你知道沈平辰有多想抓到你吗？”
“所以我们要设个局。”习今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明晚程关依柳的慈善晚宴，邀请函已经送到我们手里了对吧？那我们就去。大张旗鼓地去。沈平辰一定会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他会认为这是他抓我的最佳时机——”
“——而我们会趁这个机会，直捣黄龙。”楚浔之接过话头，眼睛亮起来，“声东击西！茉茉，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战术头脑了？”
“被逼的。”习今茉苦笑，“当你每天醒来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抓去做实验时，你也会开始思考怎么活下去。”
沈承安看着习今茉，久久没有说话。安全屋的灯光下，女孩站在那里，明明身形单薄，脊背却挺得笔直。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在警局里惊魂未定、说话都结巴的小职员。短短几个月，她被卷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经历了背叛、危险、失去控制的恐惧，却依然选择站在这里，选择战斗。
“计划需要细化。”沈承安最终开口，声音柔和了些许，“冷沁伊，调出程关依柳庄园的建筑结构图。楚浔之，联系我们在警方内部的线人，确认明晚的安保布置。柳如烟、林静如，你们负责联络所有能信任的普通人盟友——靳秉文、林静薇、阮慕南，还有柳言卿。”
他走到习今茉面前，抬手想碰她的脸，又在半空中停住：“至于你……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不要逞强。”沈承安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清，“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启动手镯的保命机制。冷沁伊研究过，那东西至少有三次绝对防御的机会。用掉它，不要犹豫。”
习今茉抬头看着他，突然问：“沈承安，你害怕吗？”
沈承安沉默了两秒，诚实回答：“怕。我怕保护不了这座城市，怕保护不了守序者的成员，怕……”他的目光落在习今茉脸上，“怕失去你。”
这是沈承安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情感。习今茉感觉到心脏重重跳了一下，脸颊有些发烫。她抿了抿嘴唇，小声说：“那就让我们一起别怕。你不是说过吗？幸运站在我这边。”
“你的幸运可不怎么靠谱。”沈承安难得开了个玩笑，虽然笑容很淡，“上次超市事件，你差点被倒塌的货架埋了。”
“但我没被埋，不是吗？”习今茉也笑了，“而且那个扒手后来在警局供出了一整个盗窃团伙，警方顺藤摸瓜端了三个窝点——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两人的对话让安全屋的气氛稍微松弛了一些。柳如烟趁机打开食盒：“好了好了，谈情说爱等打完仗再说。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拯救世界。”
食盒里是还冒着热气的饺子，林静如小声解释：“是我和靳医生一起包的，他说大家今晚肯定要熬夜，吃点热乎的舒服些。”
楚浔之抓起一个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唔……猪肉白菜馅！可以啊静如，你这手艺开饺子店都能发财。”
“是靳医生调的馅……”林静如脸红了。
众人围坐在桌边，暂时将沉重的计划放在一边，分享着简单的食物。这一刻，他们不是异能者与普通人的组合，只是一群在危机面前选择并肩作战的伙伴。
饭吃到一半，冷沁伊的监控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检测到大规模网络攻击！”冷沁伊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目标……全市公共交通系统！地铁调度中心被入侵，三号线、七号线、九号线的列车控制系统同时出现异常！”
全息地图上，代表地铁线路的蓝色光带开始闪烁红光。
“文郎动手了。”楚浔之吐出嘴里的饺子，脸色铁青，“这才晚上十点，还没到午夜呢！”
沈承安立刻起身：“能拦截吗？”
“正在尝试……”冷沁伊的额角渗出冷汗，“对方用了至少七层跳板，攻击源在不断切换。我需要时间——至少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够地铁撞车了。”楚浔之抓起外套，“我去调度中心现场支援。那边有我们的人，如果能物理切断外部连接——”
他的话没说完，另一条警报响起。
“电力系统也受到攻击！”冷沁伊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慌乱，“城南三个变电站同时报告控制系统异常，如果停电范围扩大，会影响至少三十万居民！”
沈承安迅速做出决断：“楚浔之去地铁调度中心，我带人去变电站。冷沁伊，你继续尝试追踪攻击源，同时启动应急预案——把守序者所有的备用服务器都拉上线，我们需要建立隔离网络。”
“那我呢？”习今茉站起来。
沈承安看着她：“你和柳如烟、林静如留在这里。这是守序者最高级别的安全屋，能屏蔽所有外部探测。在冷沁伊确认攻击被遏制之前，不要离开。”
“但是——”
“没有但是。”沈承安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命令。”
习今茉咬住嘴唇，最终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现在冲出去也只是添乱。
楚浔之和沈承安快速离开安全屋，脚步声在走廊里迅速远去。冷沁伊全神贯注地应对着屏幕上瀑布般流下的攻击数据。柳如烟和林静如对视一眼，默默开始收拾桌上的餐具。
习今茉走到安全屋的观察窗前。这是一面单向玻璃，外面是普通的办公楼走廊，此刻空无一人。她将手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手腕上的镯子微微发热。
“你在担心他。”柳如烟走到她身边，轻声说。
“我担心所有人。”习今茉低声回答，“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当初我没有激活这个手镯……”
“打住。”柳如烟扳过她的肩膀，“听好了，茉茉。色狼事件不是你的错，手镯被激活也不是你的错。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异能者，存在暗流涌动的斗争，只是你恰好被卷进来了而已。而且——”她顿了顿，“如果不是你，沈平辰的计划可能早就得逞了。正因为有你，沈承安他们才多了一分胜算。”
林静如也走过来，怯生生地说：“柳姐说得对。习小姐，你不知道，靳医生跟我说过，守序者这些年一直在孤军奋战。他们保护了很多人，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但现在不一样了，有我们这些普通人在帮他们，有你在前面……我觉得，这不是坏事。”
习今茉看着两个朋友，眼眶有些发热。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嗯。我们要赢，一定要赢。”
就在这时，冷沁伊突然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攻击暂时遏制住了。地铁系统恢复了手动控制，电力系统的防火墙也重新建立。但对方撤退得很果断，没有留下追踪线索。”
“伤亡呢？”习今茉立刻问。
“地铁方面，由于发现及时，所有列车都紧急制动，只有几起轻伤。电力系统方面，城南部分地区停电十五分钟，目前正在恢复。”冷沁伊揉着太阳穴，“但这只是试探。文郎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也在测试城市的应急能力。”
柳如烟皱眉：“也就是说，明晚真正的攻击会更猛烈。”
“十倍，百倍。”冷沁伊肯定地说，“而且我怀疑，这次网络攻击和‘命运之骰’装置的启动是协同的。一旦装置启动，城市陷入混乱，网络攻击再瘫痪应急系统……那就是真正的末日场景。”
安全屋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中没有绝望，只有积蓄的力量。
习今茉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月光透过观察窗洒进来，在古朴的银镯表面流淌。她突然想起奶奶把镯子交给她时说的话：“茉茉，这镯子是我们家传了很多代的东西。奶奶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老一辈的人都说，它能保佑佩戴者逢凶化吉。”
当时她只当是老人的美好祝愿，现在想来，或许奶奶知道些什么，只是没有说破。
“逢凶化吉……”习今茉轻声重复，“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镯子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温热的触感从手腕蔓延开来，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
—
凌晨三点，沈承安和楚浔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安全屋。两人的衣服上都沾着灰尘，沈承安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
“变电站那边有埋伏。”沈承安简洁地汇报，“三个异能者，能力都不强，但配合默契。应该是沈平辰养的死士。”
楚浔之瘫在沙发上：“地铁调度中心那边也是。不过我们的人提前布防了，没让他们得手。文郎那混蛋，攻击撤退的时候还给我留了条消息。”
“什么消息？”冷沁伊问。
楚浔之掏出手机，调出一条加密信息。内容是简短的几句话：
“游戏开始了，守序者们。明晚的慈善晚宴，我会为各位准备一份大礼。PS：告诉习小姐，我很期待看到她的‘幸运’能否对抗整个城市的‘厄运’。”
习今茉读完信息，反而冷静下来：“他在挑衅，也在施加心理压力。如果我们慌了，就正中他下怀。”
沈承安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没错。所以我们更要按计划行事。”他走到全息地图前，“冷沁伊，反制方案准备得如何了？”
“三套方案都已完成初步设计。”冷沁伊调出复杂的电路图和能量模型，“方案A：如果装置位于地面建筑，我们可以用定向电磁脉冲瘫痪其控制系统。方案B：如果装置有物理防护，需要爆破突入。方案C……”她顿了顿，“如果装置已经启动，并且与习小姐的能力产生了共鸣……那就只能用极端手段了。”
“说具体点。”楚浔之坐直身体。
冷沁伊调出一段视频，是专加极次实验室里留下的实验记录。画面中，一个被束缚的异能者身上连接着各种传感器，而他对面的实验台上，放着一块与习今茉手镯材质相似的金属碎片。
“专加极次发现，‘享福’异能产生的概率场有一种‘排他性’。”冷沁伊解释，“当两个相似的概率场靠近时，会互相干扰，最终导致其中一个崩溃。原理类似于共振破坏。”
沈承安眼神一凝：“你是说，如果我们找到另一个类似的异能者，或者类似的异能物品，让它的概率场与装置对抗——”
“——就有可能让装置过载崩溃。”冷沁伊点头，“但风险极大。概率场崩溃时会产生能量冲击，范围内所有生物都可能受到不可预知的影响。可能是随机疾病，可能是器官衰竭，也可能只是掉头发……但无论如何，这绝对是最后的手段。”
习今茉突然举手：“等等，类似的手镯……我奶奶说过，这镯子本来是一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一对？”沈承安追问，“另一只在哪里？”
“奶奶说，很多年前就遗失了。”习今茉努力回忆，“好像是战乱年代，我们家族逃难时，另一只被当掉换粮食了。但奶奶也说过，两只镯子之间有感应，如果距离够近，会互相吸引。”
冷沁伊立刻调出古董市场的数据库：“我需要镯子的具体特征——材质、纹路、任何特殊之处。”
习今茉摘下手镯递过去。冷沁伊用扫描仪仔细记录每一个细节，然后输入数据库进行比对。几分钟后，搜索结果跳出来——三百多条相似记录。
“范围太大了。”冷沁伊皱眉，“而且很多记录没有图片，只有文字描述。”
柳如烟突然说：“阮慕南！他是古董店老板，对这些最了解。而且他之前不是帮我们鉴定过古玉吗？”
楚浔之立刻拿起通讯器：“我现在联系他。希望老爷子还没睡。”
通讯很快接通，阮慕南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沙哑，但听到情况后立刻清醒了：“成对的古银镯？带‘逢凶化吉’纹路的？等等……我好像有点印象。”
安全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大概……五年前吧，有个老主顾拿来一只银镯要出手。说是家传的，但家里急需用钱。我看了，那镯子工艺很特别，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祈福符号。我当时想收，但对方开价太高，我没谈拢。”阮慕南回忆道，“后来听说那镯子被另一个买家买走了。”
“买家是谁？”沈承安追问。
“我想想……对了，是程关依柳慈善基金会的人。说是要作为慈善拍卖的拍品。”阮慕南的话让所有人的心沉了下去，“但我后来查了那场拍卖会的名录，拍品里没有那只镯子。应该是被程关依柳私藏了。”
线索连上了。
沈平辰早就拿到了另一只镯子，很可能一直在研究它。而现在，他要把这对镯子用在“命运之骰”装置上。
“成对的概率场发生器……”冷沁伊喃喃道，“如果一只作为引信，另一只作为稳定器……装置的功率至少能提升三倍。覆盖范围可能不止这座城市，还会波及周边卫星城镇。”
沈承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战场。
“计划变更。”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明晚的慈善晚宴，我们的首要目标不再是侦查，而是夺回另一只镯子。没有那东西，装置的威力会大打折扣。”
“但那样风险很大。”楚浔之提醒，“晚宴现场肯定是龙潭虎穴。”
“所以才要兵分两路。”沈承安调出程关依柳庄园的立体地图，“晚宴在庄园主楼举行，但根据建筑结构图，主楼地下有密室和通道。如果程关依柳私藏了重要物品，很可能就在那里。”
他指向地图上的几个点：“楚浔之，你带一队人，以宾客身份进入晚宴，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冷沁伊，你在外围提供技术支持，包括干扰监控、屏蔽信号。而我……”他看向习今茉，“我会带习今茉直接潜入地下密室。”
“我反对。”楚浔之和冷沁伊几乎同时开口。
“太危险了。”冷沁伊冷静分析，“如果那是陷阱，你们会被瓮中捉鳖。”
“正因为危险，才需要习今茉的‘幸运’。”沈承安说，“而且，如果另一只镯子真的在那里，只有她可能感应到具体位置。”
习今茉握紧拳头：“我去。”
“茉茉！”柳如烟抓住她的手。
“柳姐，这是我必须做的事。”习今茉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另一只镯子是我们家族的东西，我有责任拿回来。而且……如果它真的能对抗装置，那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承安看着她的眼睛，确认她是认真的，才继续说：“潜入小组不止我们两人。林静薇已经同意帮忙——她会以时尚杂志编辑的身份参加晚宴，为我们提供内部接应。另外，静一难也传来了消息。”
“静一难？”楚浔之惊讶。
沈承安调出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代号是“静”。内容简短：“晚宴，地下酒窖，第三排橡木桶后有通道。我会清除沿途障碍。条件是：沈平辰归我。”
“她要复仇？”冷沁伊挑眉。
“或许是清理门户。”沈承安说，“静一难有自己的原则，而沈平辰显然越线了。有她做内应，我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计划在凌晨的微光中逐渐成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每一条路线都经过反复推演。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沈平辰在暗，他们在明；沈平辰资源雄厚，他们只能依靠有限的盟友和彼此的信任。
但有时候，信任比资源更有力量。
天快亮时，李轻舟那边传来了回音。柳如烟说服了他，记者同意在今晚见面，听他们完整的陈述。
“他说他会保持开放态度，但不保证会站在我们这边。”柳如烟转述道，“但如果我们的证据足够有说服力……他愿意赌上职业生涯，写一篇能改变一切的报道。”
“那就够了。”沈承安说，“给他真相，让他自己选择。”
晨光透过观察窗照进安全屋，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众人都没有睡意，最后的准备工作正在进行——检查装备、核对身份、熟记地图、设定暗号。
习今茉坐在角落，手里握着奶奶的照片。照片上的老人笑容慈祥，眼神却有种看透世事的深邃。她轻声说：“奶奶，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保佑这座城市，保佑所有无辜的人。”
镯子微微发热，像是一个回应。
沈承安走到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喝点东西。今晚会很长。”
习今茉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顿，但谁也没有移开。
“沈承安。”习今茉突然问，“如果……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会后悔认识我吗？”
沈承安静静看着她，良久，才开口：“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天晚上没有早点到巷子口，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而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后来走进了你的生活。”
他伸手，很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所以无论今晚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因为我试过了——试过去保护重要的人，试过去做正确的事。”
习今茉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滴进牛奶杯里。她慌忙擦掉，挤出一个笑容：“我也是。虽然这几个月像过山车一样，但我认识了你们，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还遇见了你。我不后悔。”
窗外，城市正在醒来。早班地铁开始运行，早餐摊升起炊烟，学生背着书包走向学校，上班族挤进公交车。这是平凡的一天，是数百万人重复的日常。
他们不知道，今晚这座城市将面临怎样的危机。
也不知道，有一群人正在为保护这份平凡而赌上一切。
沈承安站起身，向所有人伸出右手。楚浔之把手搭上去，然后是冷沁伊、柳如烟、林静如，最后是习今茉。
六只手叠在一起，温度相互传递。
“为了这座城市。”沈承安说。
“为了所有平凡而珍贵的生活。”习今茉接道。
楚浔之咧嘴一笑：“为了打完仗能好好睡一觉。”
冷沁伊难得露出浅笑：“为了证明技术能战胜混乱。”
柳如烟眨眨眼：“为了我的八百万粉丝不被变成疯子。”
林静如小声但坚定地说：“为了……为了所有还在期待明天的人。”
晨光越来越亮，安全屋里，决战前的誓言无声落地。
今夜，他们将奔赴各自的战场。
今夜，他们将掷出所有的筹码。
今夜，他们将向命运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