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图书馆三楼的经济类阅览区安静得能听见翻书的沙沙声。
李晓云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五本书：《货币战争》《金融的逻辑》《数字货币初探》《区块链：重塑经济与世界》……最后一本是英文原版《Mastering Bitcoin》，她硬着头皮翻着词典看。
窗外的梧桐树已经冒出嫩绿的新芽，三月的阳光透过玻璃，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得太入神，连图书管理员过来提醒闭馆时间都没听见。
“同志，还有十分钟闭馆了。”
李晓云猛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下午五点二十。她居然在这里坐了整整六个小时。
“抱歉，我这就收拾。”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笔记本合上。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了十几页：比特币的概念、区块链技术原理、挖矿机制、交易平台、钱包安全……甚至还画了一张比特币价格走势的预测图——当然是据她模糊的记忆拼凑的。
2012年3月，比特币价格在5-6美元之间徘徊。她记得很清楚，因为穿越前她有个同事是老玩家，酒后吹牛时说过：“我2012年买的比特币，6美元一个，当时觉得这玩意儿能涨到一百美元就谢天谢地了，谁知道……”
谁知道2013年底就冲到了一千美元以上。
李晓云合上笔记本时，手心微微出汗。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一种近乎荒诞的真实感——那些曾经只存在于记忆碎片里的信息，此刻变成了可以触碰的、能够改变命运的钥匙。
她起身去还书，走到自助借阅机前，却犹豫了。
《数字货币初探》和《区块链：重塑经济与世界》这两本，她想借回去继续看。但转念一想，万一被王建国或者哪个亲戚看到，解释起来太麻烦。
“算了，明天再来。”她把书全部还了回去。
走出图书馆时，傍晚的风还有些凉。李晓云裹紧外套，站在台阶上给儿子回短信。王磊说夏令营后天下午三点结束，在郊区的训练基地。
“妈妈一定准时到。”她打下这行字，又加了个笑脸表情。
发送成功后，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穿越一个月来，这是儿子第一次主动约她见面。虽然只是让去接他，但比起之前那种视而不见的态度，已经是天大的进步。
手机震动，王磊回了两个字：“好的。”
简洁，生硬，但至少回应了。
李晓云把手机放回包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种细小的温暖，比系统返还几十万更让她心里踏实。
正要下台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急刹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王建国铁青的脸。
“上车。”他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晓云脚步一顿，随即恢复平静。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法院传票都送到家里了，王建国要是还能沉得住气，那才奇怪。
“有事就说，我还要回去做饭。”她站着没动。
“做饭？”王建国冷笑，“李素芬，你演给谁看呢？离婚诉讼都递到法院了，还装什么贤妻良母！”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几个路人侧目。图书馆门口本来人就多，这会儿已经有人停下脚步看热闹了。
李晓云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想在公共场合吵架，但看王建国这架势，今天不闹一场是不会罢休的。
“建国，我们找个地方谈——”
“就这儿谈！”王建国推开车门下来，砰地一声甩上门，“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我王建国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离婚？！”
他今天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胡子拉碴，眼圈发黑，一看就是几天没睡好。的债主天天上门催，工作也差点丢了——公司领导找他谈话，说最近他状态太差，再这样下去就停职反省。
所有压力堆在一起，王建国现在就像个一点就炸的桶。
李晓云后退半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这个动作了王建国，他猛地往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她脸上：
“你说！我哪里亏待你了？！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现在翅膀硬了就想飞？还去法院告我？李素芬，你他妈有没有良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李晓云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忽然觉得有点可笑。这就是她嫁了十八年的丈夫，一个出了轨、欠了债、把妻子当保姆和提款机，却还理直气壮觉得自己没错的男人。
“建国，”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怜悯，“你真的要在这里谈？”
“我怕什么？！”王建国吼道，“让大家评评理！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你在家享清福，现在倒打一耙要离婚！还伪造什么出轨证据——”
“伪造？”李晓云打断他，从包里掏出手机，“需要我再放一遍录音吗？需要我把你和小三的开房记录拿出来吗？需要我请丽丽小姐过来当面对质吗？”
一连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王建国的脸瞬间白了。
他没想到李素芬会这么强硬。以前无论他怎么吼怎么骂，她都只会低着头哭，最多小声辩解几句。可现在，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
“你、你胡说什么……”他的气势弱了一半。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李晓云点开手机相册，调出一张照片——那是拍的，王建国搂着那个叫丽丽的女人走进酒店的背影，“需要我多放几张吗？还是你想看看你们在商场买包的监控录像？”
围观群众哗然。
“原来真是出轨啊！”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啧啧……”
“这女的好可怜，被欺负成这样……”
议论声钻进王建国的耳朵，他的脸由白转红，又转青。恼羞成怒之下，他扬起手就要——
“你敢碰我一下，我马上报警。”李晓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斩钉截铁，“家暴、出轨、恶意转移财产——王建国，你想在监狱里过年吗？”
手僵在半空。
王建国的拳头握得咯吱响，却真不敢落下。他不是怕李素芬，是怕周围那些举着手机的人。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万一被拍下来传到网上，他就全完了。
“好……好……”他咬牙切齿，“李素芬，你有种。咱们法院见！”
他扔下这句狠话，转身拉开车门，发动车子猛踩油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黑色轿车几乎是弹射出去的，差点撞到路边垃圾桶。
围观人群渐渐散了。有人同情地看了李晓云一眼，摇摇头走了。
李晓云站在原地，直到那辆车消失在街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肾上腺素飙升后的生理反应。
“叮！检测到当众羞辱与恶意威胁，触发精神补偿返还：10点健康值。”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李晓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也行？
她感觉一股暖流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疲惫感瞬间消失，连视力都似乎清晰了一些。抬起手看，手背上那处烫伤留下的浅疤，颜色又淡了一点。
“还真是……什么都能返还。”她低声自语，背起书包走下台阶。
没走几步，手机响了。是婆婆张桂兰。
李晓云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挂断。对方再打，她再挂。第三次打来时，她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
世界清静了。
她沿着街道慢慢走，脑子里却在飞快计算。今天和王建国的这场对峙，虽然赢了场面，但也意味着撕破脸了。接下来对方肯定会疯狂反扑——查她的行踪、查她的资金、甚至可能用儿子来威胁她。
“得加快速度了。”她喃喃道。
比特币必须马上加仓。按照记忆，2012年4月到5月，比特币价格会有一波小幅下跌，那是建仓的好时机。她现在已经持有价值十万人民币的比特币，分散在三个不同的钱包里。按照6美元的单价，大约是……
她在心里快速计算：10万人民币÷6美元÷6.3汇率≈2640个比特币。
太少了。
她的目标是至少持有五千个。按照一千美元的最高价计算，那就是五百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三千多万。
再加上房产、商铺收益、淘宝店和批发业务的现金流……
“够了。”她对自己说，“足够我和儿子开始新生活了。”
路过一家网吧时，李晓云脚步顿了顿。她需要查一些比特币交易平台的信息，但家里的电脑不敢用——万一王建国找人监控呢？工作室的电脑还没联网。
她推门走进网吧。前台是个染着黄毛的小伙子，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头也不抬：“开机押金十块，每小时三块。”
李晓云交了钱，拿了张临时卡，找了台角落里的机器。
开机，打开浏览器，搜索“比特币交易平台”。2012年的中文互联网上，关于比特币的信息还很少，交易平台更是屈指可数。她找到了两个国内可以访问的国外平台，注册都需要海外身份认证，太麻烦。
“得找场外交易……”她一边查资料一边记笔记。
一个小时后，她整理出了几条可行的购买渠道：一是通过比特币论坛找信誉好的卖家，线下交易；二是找有海外资源的朋友帮忙；三是……她忽然想起一个人。
律师张伟。
上次见面时，张律师随口提过，他有个客户是做跨境电子商务的，经常需要换汇。这种人多半有接触数字货币的渠道。
李晓云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她拿出另一部手机——这是她新买的，号码只有律师、和几个重要联系人知道。
拨通张律师的电话，响了三声后接通。
“李女士？”
“张律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李晓云压低声音，“我想咨询个事……您那位做跨境电子的客户，对数字货币有了解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李女士，您是想……”
“我想买一些比特币，量比较大，需要可靠渠道。”她直截了当，“佣金按规矩给，安全第一。”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张律师说：“我帮您问问。不过李女士，我得提醒您，这种风险极高，很多国家都不承认它的合法地位——”
“我明白。”李晓云打断他，“我只是想分散资产。您也知道我的情况，钱放在银行里，保不齐就被谁盯上了。”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张律师办理过太多离婚案，见过太多转移财产、隐匿资产的把戏。相比之下，李素芬这种想把钱换成数字货币的做法，虽然激进，但至少合理。
“我明天给您答复。”张律师说，“不过李女士，这事您得考虑清楚。一旦买了，可没有后悔药。”
“我考虑清楚了。”
挂断电话后，李晓云靠在网吧的椅子上，闭了闭眼。心脏在腔里有力地跳动，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种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情绪。
冒险吗？当然冒险。
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比特币归零，她重新变回一无所有的家庭主妇——可就算那样，也比留在那个家里被吸血强。
至少她试过了。
至少她为自己活过一次。
睁开眼时，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关掉浏览器，清除历史记录，注销账号。走出网吧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街灯一盏盏亮起来。
李晓云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没说话。
“素芬啊，我是大舅妈。”电话那头是热情得过分的声音，“听说你要去广州进货？能不能帮大舅妈带点东西啊？我女儿想要那边的一款包包，便宜……”
李晓云无声地笑了。
“行啊大舅妈，您把型号和照片发给我。”她语气温顺，“不过我手头钱不太够，您先转五千定金给我？多退少补。”
“哎呀，还要定金啊……”
“我也没办法，最近手头紧。”李晓云的声音里带上恰到好处的委屈，“建国欠了那么多债，我都快被疯了……”
“好好好，我转，我转！”大舅妈连忙说，“微信转你啊！你务必帮我买到，我女儿生快到了！”
“放心吧大舅妈。”
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微信提示收到转账五千元。
李晓云点了收款，然后打开系统界面。果然，提示音响起：“检测到恶意委托消费，十倍返还已触发。五万元将于24小时内分批到账。”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出租车正好停在面前。
上车后，她报出工作室的地址。车子启动，窗外的街景向后飞驰。霓虹灯光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道彩色的痕迹。
李晓云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停不下来，各种信息像走马灯一样旋转：比特币价格走势、房产计划、广州货源清单、离婚诉讼策略、儿子的夏令营……
还有那个系统。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十倍返还系统”不像是什么高科技产物，更像是一种……平衡机制？或者说，是对极端不公的一种矫正？
否则怎么解释那些精准的判定？“恶意消费”“恶意压榨”“恶意伤害”——系统总能准确识别出哪些是正常的家庭开支，哪些是裸的剥削。
就像今天大舅妈这个电话。表面上是亲戚请帮忙带东西，实际上是把她当免费代购和垫付工具。系统判定为恶意，返还十倍。
而如果是正常的、互相尊重的请托呢？比如上次邻居阿姨真的生病，请她帮忙买药，她垫了钱，系统就没反应。
“有意思……”她低声自语。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女士，您说什么？”
“没什么。”李晓云睁开眼，笑了笑，“师傅，麻烦前面便利店停一下，我买点东西。”
她在便利店买了面包、牛、水果，又拿了两桶泡面。拎着袋子回到工作室时，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打开灯，三十平米的空间里一片安静。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简易衣柜，还有墙角堆着的几箱衣服样品。
简陋，但净。
最重要的是，这是完全属于她的空间。没有王建国的烟味，没有婆婆的唠叨，没有那些亲戚理所当然的使唤。
李晓云把食物放在桌上，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手机热点，登录淘宝店后台。
“云裳小铺”的销量还在稳步增长。今天又出了二十三单，好评率100%。批发业务那边，张老板发来消息，说第二批货卖得很好，问她什么时候去广州，他想再加单。
她一一回复，处理订单，联系快递。忙完已经九点半了。
泡了碗面，她坐在桌前，一边吃一边翻看笔记本上关于比特币的记录。那些陌生的术语：区块链、挖矿、哈希值、去中心化……一点点啃下来，竟然有种解开谜题的。
原来金融世界这么有意思。
原来学习这么有意思。
她忽然想起穿越前，自己那个世界里的李素芬——不是这个受气包主妇，而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那个李素芬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进了银行工作，后来结婚生子，渐渐也放弃了事业……
“都差不多。”她苦笑，“女人啊，总是容易为家庭放弃自己。”
好在现在还不晚。
三十二岁，重新开始，来得及。
吃完面，她打开手机银行，查看那几个隐藏账户的余额。总资产已经达到513.22万元。其中486.5万是之前累积的，今天新增的包括：营养品返还23.86万，大舅妈委托返还5万，还有零零散散几笔小额返还。
她把资金重新分配：留100万作为流动资金和备用金，200万准备投入比特币，剩下的213.22万用于房产和生意周转。
“还得开个账户。”她在笔记本上记下一笔，“2012年A股虽然熊市，但有些个股还是有机会的……”
正写着，手机震动了。是儿子发来的短信：
“妈，你吃饭了吗？”
简简单单五个字，李晓云却看了好久。然后她回：“吃了，泡面。你呢？”
“食堂吃的，还行。”
“训练累不累？”
“有点，但挺有意思的。”
一句一句，像陌生人之间生硬的寒暄。但李晓云知道，这已经是儿子能表达的极限了。那个被王家教得对母亲冷漠疏离的十五岁少年，正在笨拙地、试探性地，重新学习如何和妈妈交流。
她打字：“后天我去接你，想吃什么？妈妈带你去。”
这次等了两分钟，才收到回复：
“想吃火锅。”
“好，那就火锅。”
发完这条，李晓云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窗外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城市的光污染映出的暗红色。但她心里，却有一点光慢慢亮起来。
很微弱，但真实存在。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偶尔驶过的车辆。这个城市有八百万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挣扎，自己的不甘和希望。
而她，只是其中之一。
但她的故事，从现在开始，要自己写了。
转身回到桌前，她翻开《数字货币初探》的电子版——这是她下午在图书馆用手机拍的。书页在屏幕上泛着冷白的光，那些关于比特币的描述，此刻读来，竟然有种预言般的魔力：
“数字货币或许将重塑未来的金融体系……去中心化的特性，意味着权力从机构向个体的转移……这不仅仅是一场技术革命，更是一场社会革命……”
李晓云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眼神越来越亮。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东西如此着迷。
不仅仅是因为它可能带来的财富。
更是因为，比特币所代表的那个世界——去中心化、透明、不可篡改、每个人都能掌握自己的资产——恰恰是她此刻最渴望的东西。
在那个世界里，没有谁能控制谁，没有谁能剥削谁。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就像她现在做的这一切：一点点夺回对自己人生的控制权。
“有意思……”她轻声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夜深了。
工作室的灯一直亮到凌晨一点。窗玻璃上，映出一个女人伏案读书的身影，认真得像备考的高中生。
而城市的另一头，王建国坐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旁边是他的酒肉朋友，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
“查她！肯定有问题！”
“找，跟踪她！”
“去她娘家闹，看她怕不怕！”
王建国红着眼睛，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查！老子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李晓云刚刚完成了一笔场外比特币交易——通过张律师介绍的渠道，以5.8美元的单价，买入了价值五十万人民币的比特币。
大约8620个。
加上之前持有的2640个，她现在拥有11260个比特币。
按照记忆中的历史价格，到2013年年底，这些数字将价值——
一千一百二十六万美元。
约合人民币七千万。
当然，前提是她能一直持有到那时候。
关掉交易页面，清除所有记录。李晓云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身体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那是久坐后的抗议。
她站起来活动筋骨，走到窗边。凌晨一点的城市，终于安静了一些。远处还有几栋写字楼亮着灯，那是加班的人。
她忽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句话：“你要悄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现在，她就在悄悄努力。
而那些想要继续吸她血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每一次伸手，都是在帮她更快地飞向再也够不到的高度。
“睡吧。”她对自己说，“明天还要去新区看地皮。”
关灯，躺在简易折叠床上。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脑子还在转：比特币、房产、离婚诉讼、儿子、广州之行……
太多事要做了。
但奇怪的是，她不觉得累，只觉得兴奋。那种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像一剂强效，让她停不下来。
最后，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明天的计划：
上午去新区，看三块待出让的地皮
中午见张律师，谈比特币后续交易和离婚进展
下午去批发市场，确认广州之行的采购清单
晚上……晚上或许该给儿子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