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强
将红酒妥善地放入储物柜，顾舟转身，对着客厅里那个静默的身影开口：
“苏总，红酒我放在储物柜了。”
“嗯。”
苏芷菱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
“顾舟，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顾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走到苏芷菱身旁，目光落在她那双美丽却冰冷的眸子上。
“苏总。”
苏芷菱的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
“顾舟，你觉得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顾舟沉思了片刻，诚实地点了点头：
“苏总，您对我很好。这些年给我的钱远超约定，也给了我很多帮助。”
“好，既然如此，有些话我跟你说，希望你能听进去。”
苏芷菱顿了顿，端起面前的水杯，缓缓抿了一口。
刚才杜卓走后，她一直在想顾舟的事。
与他相处三年，即便没有感情，她也不希望他走上歧途。
他要是真拿钱花在不正当的地方，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做人，最好有自知之明。”
她放下水杯，声音清冷，
“举个例子来说，自己没有能力负担起的东西，就不要去觊觎。
有时间应该花在自己身上，想着怎么去提升自己，怎么去做一个有用的人，而不是一天到晚把精力放在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上。我这么说，希望你能明白。”
顾舟闻言，心中顿时一愣。
他起初没明白这话里的深意，但仔细一想，瞬间了然。
这是苏芷菱在警告他，不要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一股可笑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三年，他从未贪图过什么。
正因为清楚苏芷菱给他的钱太多，这三年他才小心翼翼，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
家里的事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这些本就是他分内之事，但到头来，难道就该被苏芷菱和杜卓轮番嘲讽一番吗？
他扪心自问，从踏入苏家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想过要与苏芷菱发生什么。
更何况，他现在都快死了，哪有心情去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苏总，您的意思我明白，我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有数。”
顾舟的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一丝波澜。
“您放心，我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只要您提出离婚，我绝对不会阻止，也绝不会在离婚之后对您造成任何困扰。”
苏芷菱柳眉紧蹙，语气也冷了下来：“我说的是这个吗？”
见她这副反应，顾舟有些不明白了。
她说的不是这个？
那还能是什么？
难道自己想得还不够透彻？
“要是苏总您不放心的话，离婚之后，我可以签订一份协议书。”
顾舟咬了咬牙，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保证绝不纠缠。我这么做，总行了吧？”
忽然，他感觉到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苏芷菱那双无比冰冷的眼睛。
“顾舟，你觉得你说这些话，很有意思？”
“啊？”顾舟彻底愣在了原地。
苏芷菱见状，懒得再多说一句，起身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顾舟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苏总，请等等……”
“还有事？”
苏芷菱的脚步未停，语气已经充满了不耐烦。
“明天我有点事情，能请一天假么？”
顾舟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请求。
“您放心，我处理完第一时间就赶回来，绝对不会耽误家里的事情。”
苏芷菱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要真有事，请假也没什么。但我希望你别去做一些错误的事情。
做事要有认真做事的态度，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天想着不劳而获。
有的话，我不想说得太明白，希望你能明白。”
最近顾舟的反常，她都看在眼里。
他总是心事重重，脸上带着化不开的忧郁，又是借钱又是请假，这让她不禁多想。
说完，苏芷菱自顾自地上楼，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只剩下顾舟一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在苏芷菱的眼里，自己是一个喜欢不劳而获、妄图攀附高枝的人。
刚才她说了那么多，核心不过就是觉得自己借了她钱，怕自己因此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自己却傻傻地，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
顾舟看了一眼，五万块到账了。
他拳头猛然捏紧，心中满是苦涩。
要不是他真的走投无路，他怎么会开这个口。
但他没想到，苏芷菱对于这几万块竟如此在意。
毕竟，她平里一顿饭的开销都不止这个数。
顾舟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苏芷菱发去一条消息。
“谢谢苏总，这钱我会尽快还给您的。我给您写一张借条放桌子上，有空您下来拿。”
他很快拿出纸笔，在桌上留下一张借条。
此时，微信正好收到了回复。
顾舟打开一看。
苏总：“有病？”
确实，顾舟确实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他关掉手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拨通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厚重的声音。
“有事？”
“哥，明天有空么？见个面，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行，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明天中午，在以前小区门口那家盖浇饭见面吧。”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顾舟长长地叹息一声。
电话那头，是他的亲哥，顾强。
但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从小，他们的关系就不好。
原因也很简单，顾舟从小各方面都比顾强要强。
顾舟学习名列前茅，懂事孝顺，知道帮分担家务。
而顾强则完全相反，成绩差，爱打架，是口中“不成器”的那个。
时间长了，顾强就跟家里闹了矛盾，跟顾舟的关系自然也降到了冰点。
长大后，除了重要的节，几乎看不到他回家的身影。
顾舟想了想。
关于他得绝症的事情，似乎也只能告诉他哥了。
到时候他走了，至少顾强还能帮忙照顾。
虽然关系不好，但毕竟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