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蝉站在巷口,目送镇民们抬着昏迷的镇长公子匆匆离去。钱老板临走前再三道谢,脸上的惊恐之色仍未消退。夜色渐深,小巷重归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打破这片死寂。
手中的佛珠已经冷却,但空蝉心中的疑虑却愈发炽热。井底那诡异的低语声仍在耳畔回荡:”我们会再见的…开门人…井底…有你要的答案…”
他转身再次望向那条幽深的小巷。月光被两侧高耸的破败屋檐切割成碎片,洒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方才还弥漫在巷中的黑气已然消散,但那种被无形之物注视的感觉却丝毫未减。
空蝉深吸一口气,握紧佛珠,再次踏入小巷。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巷子尽头的那座荒废宅院。
院门依旧虚掩着,门槛上的孩童脚印在月光下依稀可辨。空蝉推门而入,院内的荒凉景象比之前更加清晰。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膝盖,残破的窗棂在夜风中发出吱呀的哀鸣。
他站在院子中心,闭目凝神。佛珠在掌心微微颤动,一股熟悉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一次,他不再抗拒这种感应,而是主动放开神识,去感知这片空间中的异常。
渐渐地,一些模糊的影像开始在他意识中浮现。那是一些半透明的人形轮廓,在空中飘荡游移,发出微弱的哀嚎。这些影像时聚时散,如同水中的倒影,难以捉摸。
空蝉睁开双眼,果然看到院中飘荡着几缕淡淡的黑气。这些黑气比之前在巷中见到的更加凝实,隐约能看出人形的轮廓。它们围绕着枯井缓缓旋转,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虚空残魂…”空蝉低声自语,想起了尘心方丈曾经提及的这类存在。这些并非完整的魂魄,而是死者残存的执念和怨气所化,往往因未了的心愿或强烈的情绪而滞留人间。
他尝试向前靠近,那些残魂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飘移的速度陡然加快。低语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清晰的语句,而是混乱的呓语和哀鸣。
“痛…好痛…”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回家…我想回家…”
空蝉手中的佛珠开始发热,淡淡的金光从珠串中渗出。他尝试将佛力注入佛珠,金光顿时明亮了几分。那些残魂在金光照射下明显躁动起来,纷纷向后退避,但又舍不得离开枯井太远。
他注意到这些残魂虽然充满怨气,却似乎被某种力量束缚在此地,无法自由离去。它们的活动范围始终围绕着枯井,就像被无形的锁链拴住一般。
空蝉缓缓靠近枯井,佛珠的金光在井口形成一圈光晕。井盖依旧严丝合缝地盖着,但井内传来的呜咽声却比之前更加清晰。他伸手触摸井沿,冰冷的石面上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突然,一道较为凝实的残魂从井盖缝隙中逸出,直扑空蝉面门。那残魂显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的模糊面容,脸上带着极度的恐惧和痛苦。
空蝉下意识地举起佛珠,金光迸发。残魂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但并未像之前那样逃窜,反而更加疯狂地冲击着金光屏障。
“放开我!让我出去!”残魂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为什么只有我还被困在这里!”
空蝉心中一震,这残魂似乎还保留着些许生前的记忆和意识。他稍稍收敛佛光,试探着问道:”你是谁?为何被困于此?”
残魂的冲击稍缓,模糊的面容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我是…我是谁?我记不得了…只记得很痛…很黑…一直在下沉…”
它突然激动起来:”但是有人答应过的!他说会放我出去!只要…只要门打开…”
“什么门?谁答应的?”空蝉追问。
残魂却突然抱头惨叫:”想不起来!头好痛!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一直在说…需要印记…需要钥匙…”
它的形态开始不稳定,时而涣散时而凝聚:”金色的…圆形的…就像你手上的那个…但是不够…还缺少什么…”
空蝉看着手中的佛珠,心中疑窦丛生。这些残魂似乎都在寻找某种”印记”或”钥匙”,而他的佛珠恰好符合部分特征。但这佛珠是尘心方丈所赠,难道与这口枯井有什么关联?
他尝试将佛珠贴近残魂,金光柔和地笼罩着它。残魂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痛苦神色稍缓。
“你能带我们出去吗?”残魂突然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那个声音说…带印记者可以开门…”
空蝉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我不知如何开门。但若你们愿意,我可为你们超度,助你们脱离苦海。”
残魂却突然激动起来:”不!不要超度!我们要等门开!我们要回家!”
它猛地向后飘退,重新没入井中。其他残魂也纷纷效仿,顷刻间院中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井底传来的微弱呜咽。
空蝉站在井边,眉头紧锁。这些残魂似乎被某个承诺所蛊惑,执着地等待着所谓的”门”开启。而那个蛊惑它们的存在,很可能就是制造小镇连环命案的元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