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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校报编辑部的窗户蒙着一层灰,月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林昭蜷缩在文件柜后的阴影里,指尖紧紧攥着那枚藏着证据的U盘,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外面传来巡逻保安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柱在走廊里晃动,每一次扫过编辑部的门,他的心脏都会跟着骤停。

三小时前从旧校区突围的画面还在脑海里翻滚:许沉被电击棍击中后背时痛苦的闷哼、黑衣人狰狞的面孔、探照灯刺破夜空的惨白光线……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扎在神经上。他靠着特种兵的掩护才冲出重围,可那三个自称“可靠”的队友在掩护撤退时突然消失,现在想来,恐怕从一开始就是青禾会安插的棋子。

“咔嗒。”

门锁转动的轻响让林昭瞬间绷紧了神经。他反手摸向身后的消防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编辑部的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月光恰好照亮他额角的淤青——是许沉。

“你怎么逃出来的?”林昭压低声音,斧刃依旧对着门口,警惕丝毫未减。许沉明明被黑衣人按在地上带走,怎么可能在三小时内挣脱控制,还精准地找到他的藏身之处?这太不合常理,更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许沉反手锁上门,动作间牵动后背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他脱掉沾满灰尘的外套,露出里面被电击灼焦的衬衫,淤青从领口蔓延到锁骨,看起来狼狈不堪:“说来话长。”他靠在门上喘着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昭,“他们没下死手,把我关在教务处的禁闭室,守卫比想象中松懈。”

林昭的目光扫过他的手腕。没有捆绑的勒痕,衬衫上的焦痕边缘整齐,更像是刻意做出来的伪装。他握紧消防斧的手又加了几分力:“禁闭室的守卫再松懈,也不可能让你带着一身‘伤’轻松逃脱。许沉,你最好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许沉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学生证,封面印着“南岭大学学生会”的烫金字样,照片上的他穿着西装,胸前别着学生会干事的徽章,和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判若两人。

“学生会干事?”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斧刃又往前送了半寸,“你不是新闻系的旁听生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确实是新闻系旁听生,但也是学生会成员。”许沉没有躲闪他的目光,声音低沉而疲惫,“从入学第一天起就是。”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枚校徽,背面刻着细小的编号,“这个编号能自由出入教务处和副校长办公室,是陈砚之亲自给我的。”

林昭的心脏像被巨石砸中,嗡嗡作响。陈砚之——那个在旧校区指挥围堵他们的副校长,青禾会的核心成员,竟然给了许沉自由出入核心区域的权限?这意味着许沉从一开始就和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谓的“复仇”“调查”或许全是谎言。

“所以从档案室的警报,到李维的死,再到旧校区的陷阱……都是你和陈砚之联手策划的?”林昭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斧刃几乎要贴到许沉的喉咙,“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套取证据,把我当成引出舅舅旧部的诱饵?”

许沉的脸色苍白如纸,却没有后退:“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从怀里掏出份泛黄的协议,纸张边缘已经磨损,“我父亲曾是陈砚之的助理,十年前在一场‘意外’中去世,陈砚之以此要挟我,让我潜伏在学生中监视可疑人员。江枫的旧部、调查青禾会的记者、甚至对实验项目提出质疑的学生……都在我的监视名单上。”

协议上的条款刺眼夺目:“许沉需配合校方完成‘特殊监察任务’,校方将承担其所有学费并保障其人身安全,直至‘事件平息’。”末尾签着陈砚之的名字,还有一个模糊的指纹印记,和匿名举报信上的指纹轮廓惊人地相似。

林昭盯着协议上的日期——正是许沉入学的那天。他想起第二章里许沉熟练使用监听设备的样子,想起那张带着育林社水印的纸条,想起对方总能精准预判青禾会的行动……所有碎片化的疑点瞬间串联成线,形成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所以你既是监视者,也是被监视者。”林昭缓缓放下消防斧,声音冷得像冰,“陈砚之让你接近我,一边假意帮我调查,一边实时汇报我的动向。旧校区的行动暴露,就是你通风报信的结果吧?”

许沉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他猛地抓住林昭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没有!”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吼,“旧校区的计划我确实汇报了,但我修改了关键时间!我告诉他们行动时间是凌晨三点,实际上我们提前了一小时!是内鬼!肯定有其他内鬼泄露了真正的时间!”

林昭甩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证据呢?”他环顾四周,仿佛要在空气中找出许沉撒谎的痕迹,“你说你修改了时间,有什么证据?陈砚之为什么会信你的鬼话?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他如此信任一个被要挟的棋子?”

“因为我帮他除掉了三个想脱离青禾会的成员。”许沉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眼神里闪过浓重的痛苦,“去年物理系有个教授发现了实验数据异常,准备向教育部举报,是我假意帮他收集证据,最后把他的行踪泄露给了陈砚之……那个教授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对外宣称‘学术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失常’。”

这番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昭心上。他看着许沉痛苦扭曲的脸,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那个在档案室里并肩作战的盟友,那个说要为舅舅复仇的复仇者,竟然真的手上沾着无辜者的鲜血?

“所以李维的死也是你干的?”林昭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自己,“你假意约他见面,实际上是给杀手引路?”

“不是!”许沉激动地反驳,胸口剧烈起伏,“李维的死是陈砚之对我的警告!他知道我开始调查父亲的死因,故意在我面前杀人灭口,逼我彻底服从!”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陈砚之阴冷的声音立刻在编辑部里回荡:

“小许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父亲的死因档案还在我手里,想让它永远封存,就乖乖听话。林昭那块骨头不好啃,必要时……可以让他和江枫一个下场。”

录音里还有玻璃杯碰撞的轻响,以及隐约的脚步声,背景环境和陈砚之的办公室高度吻合。林昭的心脏沉到了谷底——这段录音确实能证明许沉被要挟,但也暴露了他和陈砚之的密切联系,否则怎么可能录到如此私密的对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想摆脱控制’?”林昭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帮着凶手监视无辜者,手上沾着鲜血,现在一句‘被要挟’就想洗白自己?”他抓起那份协议狠狠摔在许沉脸上,“你和陈砚之、周明城没什么区别,都是躲在学术光环下的恶魔!”

许沉没有躲,任由协议砸在脸上。纸张散落一地,露出他藏在衬衫里的伤痕——后背上交错的鞭痕新旧叠加,显然是长期遭受虐待留下的。他缓缓解开衬衫扣子,转过身背对着林昭,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这是上个月任务失败的‘惩罚’。陈砚之的手段你想象不到,他不仅掌握着我父亲的死因,还控制着我妹妹的心脏病特效药。我妹妹每个月需要的进口药剂,只有通过他的关系才能弄到……”

林昭看着那些狰狞的伤痕,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想起自己孤苦伶仃的童年,想起生病时无人照顾的夜晚,突然有些理解许沉的绝望——当亲人的性命被捏在别人手里,谁又能真正做到宁死不屈?

“我接近你确实是陈砚之的命令。”许沉转过身,眼眶通红,“他怀疑你在研究中发现了青禾计划的核心秘密,让我潜伏在你身边获取证据。但接触后我才发现,你的实验数据和江枫舅舅的研究惊人地相似,都证明了青禾计划不是什么人才培养项目,而是用活人做载体的意识转移实验!”

他从背包里掏出份实验报告,上面的公式推导密密麻麻,最后几页贴着解剖照片,画面血腥到让人不忍直视:“他们在绝症病人的大脑里植入芯片,试图将健康人的意识转移过去,实现所谓的‘永生’。江枫发现了真相想曝光,结果被他们伪造成学术造假自杀;你现在的研究触碰到了同样的禁区,所以他们必须毁掉你。”

林昭盯着照片上的芯片,突然想起自己实验中反复出现的异常数据——那些无法解释的电流波动、与理论值偏差的脑电波图谱,原来都不是仪器故障,而是有人在暗中篡改参数,用他的实验验证意识转移的可行性!

“陈砚之的儿子患有先天性脑萎缩,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儿子找个‘新身体’。”许沉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青禾会的成员都是有需求的权贵,有人想续命,有人想转移记忆,他们用科研经费做掩护,在旧校区地下实验室里干着反人类的勾当!”

编辑部里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呜咽作响。林昭看着许沉通红的眼睛,看着那份血腥的实验报告,看着散落一地的协议碎片,心脏在信任与怀疑之间反复拉扯。他知道许沉说的很多细节都能和现有证据对应:芯片的存在能解释实验异常,陈砚之的动机符合逻辑,甚至连十年前江枫的死因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信任一旦崩塌,重建比登天还难。

“你妹妹现在在哪里?”林昭突然开口,目光锐利如刀,“陈砚之既然用她要挟你,不可能让你轻易见到。如果你能证明她的存在,或许我还能信你三分。”

许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从手机里翻出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却对着镜头笑得灿烂,脖子上挂着和许沉同款的银戒——正是江枫照片里的那款青禾会标志。

“她在市第一医院特护病房。”许沉的声音温柔了许多,“每周三下午我能去探望一次,全程都有陈砚之的人监视。”他放大照片角落,能看到病房门口站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手放在耳后像是在监听,“这张照片是上周偷偷拍的,她的心脏机能越来越差,医生说最多还能撑三个月。”

林昭盯着照片里女孩苍白的脸,突然想起自己母亲去世前的样子,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沉默地拿起那份实验报告,指尖划过“意识转移可行性分析”几个字,突然在页脚发现了一个模糊的签名——张教授的名字被人用铅笔轻轻写在边缘,又被橡皮擦掉,留下淡淡的印痕。

“张教授也参与了意识转移实验?”林昭的声音发颤,这个发现比任何背叛都让他心痛。那个教他“做学问要走得稳、走得正”的导师,竟然真的是青禾会的一员?

“他是技术核心。”许沉的声音低沉,“江枫死后,是他完善了意识转移的算法,陈砚之留着他还有用,否则早就和江枫一个下场了。”他指着报告里的公式,“这些推导方式带着明显的张氏风格,我比对过张教授发表的论文,相似度超过90%。”

林昭的指尖冰凉。他想起张教授办公室里深夜不灭的灯光,想起对方在学术委员会上躲闪的眼神,想起那份被撕毁的实验记录——原来导师不是害怕惹祸上身,而是在掩盖自己参与非法实验的真相。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做?”林昭放下实验报告,目光重新落在许沉身上,“带着这份报告去报警?还是继续做陈砚之的棋子,等你妹妹去世后彻底倒向青禾会?”

“我要掀翻这摊浑水。”许沉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坚定,他从背包里掏出个加密硬盘,“这里面是我三年来收集的证据:青禾会成员名单、资金流向记录、实验体来源档案,还有陈砚之与境外机构的秘密通讯。只要把这些曝光,不仅能救我妹妹,还能让所有参与者身败名裂。”

硬盘外壳是特制的军用级防护,上面刻着细小的青禾会标志,显然是从陈砚之那里偷来的。林昭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硬盘如果是真的,确实能给青禾会致命一击,但也可能是许沉设下的最后陷阱。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林昭紧盯着许沉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撒谎的痕迹,“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偷偷把证据交给媒体,没必要冒风险和我合作。”

“因为只有你能激活这些证据。”许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硬盘加密用了双重密钥,一部分在我手里,另一部分需要江枫的研究成果作为密钥引子。你的实验数据是目前最接近江枫原始研究的,只有你能解开最终密码。”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也是陈砚之必须除掉你的原因——你不仅是威胁,更是激活证据的关键。”

林昭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个理由听起来天衣无缝,既解释了许沉的动机,又将两人的命运紧紧捆绑在一起。但他清楚地记得,第四章里许沉被抓时,明明有机会独自带着证据逃脱,却偏偏选择留下来掩护自己——如果真是卧底,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需要时间验证。”林昭最终还是接过了硬盘,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在确认你妹妹的情况和硬盘真实性之前,我不会解开任何密码。”他站起身走向窗边,“现在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陈砚之发现你叛逃,肯定会全城搜捕。”

许沉明显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我知道个地方。”他从口袋里掏出张地图,指着校医院顶楼的废弃阁楼,“那里是民国时期的老建筑,和主教学楼的管道相连,监控盲区多,陈砚之的人不会想到我们藏在那里。”

林昭看着地图上的位置,突然想起第三章里在档案室看到的管道分布图——校医院的管道确实和旧校区相通,这意味着从阁楼可以直达青禾会的地下实验室。这个发现让他心里的警铃再次响起:许沉推荐的藏身处,为什么偏偏是能通往核心区域的地方?

“就去那里。”林昭不动声色地收起地图,将硬盘藏进鞋底,“但我们得分开走,你先走十五分钟,我从另一条路跟进。如果发现任何异常,立刻终止计划。”

许沉的脸色微变:“没必要这么谨慎吧?我们现在是盟友……”

“在我确认你的诚意之前,这就是规矩。”林昭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要么接受,要么分道扬镳。”

许沉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他转身从后门离开,脚步在走廊里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中。

林昭立刻走到窗边,看着许沉的身影出现在校园小径上,果然在街角和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短暂交谈了几句,虽然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但男人递给他一个信封的动作却清晰可见。

心脏瞬间沉入冰窖。林昭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果然如此,许沉根本没有叛逃,所谓的“坦白”不过是更深的陷阱,那个阁楼恐怕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他快速收拾好证据,将硬盘和实验报告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然后从校报编辑部的密道离开——这条密道是刚才许沉无意中透露的,现在却成了验证对方是否撒谎的关键。如果许沉真的叛逃,绝不会暴露这种逃生路线。

穿过狭窄的密道,林昭从图书馆的旧书库钻了出来。他没有去校医院,而是绕到学生会办公室附近,果然在窗外看到了令人心寒的一幕:许沉正坐在陈砚之对面,手里拿着的正是刚才街角收到的信封,两人交谈甚欢,完全没有被要挟的样子。

“林昭那边怎么样?”陈砚之的声音透过半开的窗户传来,带着一丝得意,“他信了你的鬼话吗?”

“差不多了。”许沉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硬盘已经交给他,他答应去校医院阁楼解密。只要他解开密码,我们就能拿到完整证据,到时候……”

“到时候就让他和江枫一样,‘意外身亡’。”陈砚之冷笑一声,端起茶杯,“你父亲的死因档案可以给你,但你妹妹……还得继续留在我们手里。毕竟,养条听话的狗,总得留个牵制。”

许沉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时,目光扫过窗外的林昭藏身之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林昭死死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骗局!所谓的叛逃、坦白、硬盘都是诱饵,目的就是让自己解开密码,然后杀人灭口!

他转身想逃,却撞上了身后的书架。 books哗啦啦掉落一地,惊动了办公室里的陈砚之。“

“谁在外面?!”

陈砚之警惕的吼声从办公室传来,紧接着是桌椅碰撞的急促声响。林昭顾不上散落一地的书籍,转身就往旧书库深处跑,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陈砚之阴冷的呼喊:“抓住他!别让林昭跑了!”

旧书库的书架像迷宫般纵横交错,弥漫着陈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林昭在书架间灵活穿梭,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在大喊“封锁出口”,显然整个图书馆都被惊动了。

“这边!”

一个压低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书架后传来。林昭愣了一下,看到许沉的身影在书架缝隙中一闪而过,正朝着旧书库深处的通风管道招手。他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这个刚刚还和陈砚之谈笑风生的叛徒,现在又想耍什么花招?

“别犹豫!”许沉的声音里带着焦急,“他们在所有出口都布了人,只有通风管道能出去!”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手电筒的光柱在书架间晃动,照亮了追来的黑衣人的脸。林昭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冲向许沉——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哪怕这是另一个陷阱,也只能先跳进去再说。

许沉已经撬开了通风管道的格栅,金属网片扔在地上发出轻响。他示意林昭先钻进去,自己则从背包里掏出个烟雾弹握在手里:“快!我掩护你!”

林昭钻进狭窄的通风管道,灰尘呛得他剧烈咳嗽。管道内漆黑一片,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的脚步声。他摸索着往前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烟雾弹炸开的闷响,还有黑衣人愤怒的呵斥声,显然许沉真的在掩护他撤退。

这个发现让林昭的心脏更加混乱。如果许沉真的是叛徒,为什么要冒着暴露的风险救他?刚才在学生会办公室的对话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从一开始就有两重监视?

通风管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显然是黑衣人在外面砸管道。林昭加快速度往前爬,膝盖被管道壁磨得生疼。爬了大约十分钟,前方终于出现微光,许沉的声音从出口传来:“快到了!准备跳!”

林昭爬出通风口,发现自己正站在图书馆后的小树林里。许沉紧随其后钻出管道,迅速将格栅复位,动作干脆利落。他拉着林昭蹲在灌木丛后,指着远处的教学楼:“陈砚之的人已经封锁了图书馆,我们得从教职工通道出去,那里的保安是我父亲的老部下,或许能帮我们。”

林昭甩开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质疑:“别再演戏了。”他盯着许沉的眼睛,声音冰冷,“刚才在学生会办公室,你和陈砚之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所谓的硬盘、密码、妹妹的病……全都是骗我的诱饵,目的就是让我解开证据,然后杀人灭口!”

许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却只是苦笑一声:“你听到多少?”

“听到你说‘差不多了’,听到陈砚之说让我‘意外身亡’。”林昭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许沉,我真傻,竟然差点相信你的鬼话!你从一开始就是陈砚之的帮凶,是青禾会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许沉激动地抓住他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那是演戏!我知道办公室有监听设备,故意说给陈砚之听的!我父亲的老部下就在隔壁房间,他录下了全部对话,这是扳倒陈砚之的关键证据!”

林昭猛地甩开他的手:“证据呢?录音笔呢?别告诉我又像上次一样,拿出个随时可以伪造的录音!”他后退半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里是不是也有你的人?是不是等我说完密码,就会跳出来把我抓起来?”

“你看!”许沉急得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视频里是学生会办公室的内部画面,陈砚之正对着隐藏摄像头说话,而许沉站在一旁,手指悄悄在背后比出“求救信号”的手势。画面角落能看到一个微型录音设备藏在盆栽里,正是许沉父亲老部下安装的。

“这是实时传输的画面。”许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陈砚之生性多疑,在办公室装了七八个摄像头,我必须演得逼真才能取信于他。刚才在街角接的信封里不是指令,是我妹妹的最新病历,陈砚之故意用这个试探我,看我会不会因为家人动摇。”

林昭盯着视频里许沉的微表情——虽然对着陈砚之时长相恭敬,但眼神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愤怒,手指在背后比信号时的颤抖也绝非作假。他想起许沉后背上的伤痕,想起那份泛黄的协议,心脏在信任与怀疑之间反复拉扯。

“就算这是真的,你怎么解释接近我的动机?”林昭的声音依旧冰冷,“你帮陈砚之监视了那么多人,手上沾着无辜者的鲜血,现在说句‘演戏’就能一笔勾销?”

“我承认我伤害过无辜者。”许沉的声音低沉下去,眼神里充满了痛苦,“那个被逼进精神病院的教授,是我心中永远的刺。但我向你保证,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因我而受伤。”他从口袋里掏出把折叠刀,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我以父亲的名义起誓,如果我再对林昭说谎,就让青禾会的下场应验在我身上!”

鲜血滴落在泥土里,染红了一片青草。林昭看着许沉决绝的眼神,突然想起自己被举报学术造假那天,许沉在实验楼走廊里说的话:“要么抓住我递来的绳子,要么等着被人推下去。”原来从一开始,对方就把选择权交到了他手里。

“跟我来。”林昭最终还是转身走向教职工通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可以暂时信你,但如果让我发现你撒谎,我会让你和青禾会一起下地狱。”

许沉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跟上来,用手帕紧紧按住流血的手掌:“谢谢……谢谢你愿意再信我一次。”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显然没想到林昭真的会给他机会。

教职工通道的保安亭里亮着暖黄的灯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保安正坐在里面看报纸,看到林昭两人走来,眼神警惕地抬起头:“你们是谁?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是王伯吗?”许沉上前一步,露出流血的手掌,“我是许建明的儿子许沉,这是我朋友林昭,我们遇到麻烦了,需要您的帮助。”

老保安看到许沉的脸,又看了看他手掌的伤口,脸色骤变:“小沉?你怎么弄成这样?你父亲他……”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是不是陈砚之那帮人又找你麻烦了?快进来!”

三人躲进保安亭,老保安迅速锁上门,拉上窗帘:“上个月你父亲的老战友还来看过我,说你被陈砚之要挟,让我留意你的动向。刚才监控看到你从图书馆通风管道出来,就知道出事了。”他递给两人矿泉水,“现在全校都在搜捕你们,说是‘涉嫌盗窃学校机密’,陈砚之已经上报教育局,给你们扣了个‘危害校园安全’的罪名。”

林昭的心沉到了谷底。陈砚之这是要彻底把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让他们就算逃出去,也会被当成通缉犯追捕。

“王伯,您能帮我们联系外界吗?”许沉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有青禾会的犯罪证据,需要交给可靠的媒体或警方。”

老保安的脸色凝重起来:“难啊。”他叹了口气,“学校的通讯信号已经被陈砚之暗中监控,对外通话都会被监听。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从后山翻出去,那里有个废弃的信号塔,或许能避开监控联系外界。”他从抽屉里掏出张地图,“后山的巡逻路线我熟,凌晨三点换班时有十分钟间隙,是唯一的机会。”

林昭看着地图上蜿蜒的山路,突然想起第四章里旧校区的陷阱:“这次不会又有内鬼吧?”他看向许沉,眼神里带着最后的警惕,“后山是不是也有你们安排的‘惊喜’?”

许沉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你还不信我。”他从背包里掏出硬盘,塞进林昭手里,“密码的第一部分是江枫的忌日,第二部分需要你的实验数据作为密钥引子。你可以自己去信号塔发送证据,我留在这里引开追兵,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林昭握着硬盘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个提议无疑是最安全的,但也意味着许沉要独自面对陈砚之的追捕。他看着许沉手掌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看着老保安担忧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可笑——如果许沉真的想害他,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一起走。”林昭最终还是把硬盘塞回给许沉,“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他看着许沉震惊的眼睛,补充道,“别误会,我不是相信你,是不想欠人情。你救过我一次,我还你一次,从此两不相欠。”

许沉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好。”

凌晨三点,后山的风带着寒意。林昭跟着许沉和老保安钻进铁丝网的缺口,脚下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来,照亮蜿蜒的山路,远处传来巡逻保安的手电筒光柱,每一次晃动都让人心惊肉跳。

“快到了!”老保安压低声音,指着前方的信号塔,“翻过这个山坡就是,信号塔底层有个旧电话亭,里面的线路没被监控,能打外线!”

三人加快脚步爬上山坡,信号塔的轮廓在夜色中越来越清晰。就在这时,刺眼的探照灯突然从山顶亮起,将他们的位置彻底暴露!陈砚之阴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在山谷里回荡:

“小许,林昭,别躲了。你们跑不掉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把证据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手里拿着电击棍和手铐,将他们团团围住。林昭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硬盘,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最后还是中计了!

“王伯……”许沉难以置信地看着老保安,对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电击棍,正对着他们冷笑。

“对不住了小沉。”老保安的脸上没了刚才的和善,“陈副校长答应我,只要抓住你们,就让我儿子进重点实验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林昭的心彻底沉入冰窖。原来真正的内鬼是老保安!许沉父亲的老部下,竟然也被陈砚之收买,这世上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抓住他们!”陈砚之的吼声在山顶响起。

黑衣人蜂拥而上,林昭下意识地和许沉背靠背站在一起,手里紧紧攥着石头。就在这时,许沉突然将硬盘塞进林昭怀里,低声说:“从信号塔后面的悬崖跳下去,下面有缓冲垫,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后路!别管我!”

“你怎么办?”林昭的声音沙哑。

“我引开他们!”许沉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闪光弹,扯掉拉环,“记住,一定要把证据发出去!为了江枫舅舅,为了我父亲,也为了所有被青禾会害死的人!”

刺眼的白光瞬间亮起,林昭趁机冲向悬崖。身后传来许沉和黑衣人的打斗声,还有陈砚之愤怒的咆哮。他跑到悬崖边,看到下面果然铺着隐形缓冲垫,显然许沉早就预料到会有变故,提前做了准备。

“许沉!”林昭回头望去,看到许沉被数名黑衣人按在地上,却依旧对着他大喊“快走”。

泪水模糊了视线。林昭最后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许沉,转身跳下悬崖。风声在耳边呼啸,坠落的失重感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紧紧护着怀里的硬盘,脑海里闪过许沉的脸——那个亦正亦邪、背负着沉重过去的少年,那个用谎言和真心交织出双重身份的盟友。

“我会的。”林昭在坠落中默念,“我会把证据发出去,会让青禾会付出代价,会……等你回来。”

缓冲垫的柔软触感传来,林昭翻滚着落在地上,虽然摔得生疼,但没有大碍。他爬起来,看着悬崖上模糊的打斗声,握紧怀里的硬盘,转身冲进了漆黑的山林。

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林昭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带着两个人的信念,把这场跨越十年的阴谋,彻底揭开在阳光之下。他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那里不仅有青禾会的罪证,还有许沉用双重身份写下的救赎之路——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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