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可能不想见我们,让她去庄子上冷静冷静也好。”谢立身蹙眉道,“咱们先回去,过几日等父亲心情好些再劝他把知知接回来就是了。”
到底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
“是啊,两位少爷请回吧。”陈婆子说罢,就关了院门。
兄弟二人走了几步,谢立身又说道:“你说遥清到底有没有问题?知知说她会武功,可她又坚称自己不会。”
父亲方才还要他亲自教遥清谢家枪法,还说要把无相心法传给她,若她真是北齐细作,这后果谢立身想都不敢想,一想就后脊阵阵发凉。
他当然不信知知的话,可又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怎么知道?”谢立言烦躁道,“她会不会武功你和父亲都瞧不出来,我能瞧出来?”
为了遥清的及笄礼,他花了几天几夜雕琢出一把精美的沉香木梳,刚颠颠地送给她。
知知怎么说遥清是细作呢?
若她是细作,那自己真是一颗真心喂了狗。
不可能不可能。
“知知肯定是嫉妒遥清才编出这种谎话的,”谢立身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的杂念清除出去,“遥清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武功?她要是会武功,方才也不会被知知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对对,肯定是知知瞎编的,”谢立言想了想道,“过两日咱们去庄子里找她问清楚!”
“不错,是该问清楚!”谢立身也不喜欢脑子里的那些念头,“兵防图根本没丢,她为何要说遥清想偷兵防图?”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三天后就去庄子里找谢知意。
***
清风小筑的净室中,水汽氤氲。
谢遥清正坐在浴桶中活动脖子,白皙的脖颈上红痕清晰可见。
“遥清,凭你的功夫怎么会伤成这样?”忽传来一个操着北齐口音的男子声音。
“别提了!那个谢知意像个疯狗一样,甩都甩不掉,我今日差点被她掐死!”谢遥清一拳打进水中,激起飘着花瓣的水花四溅,“当着谢家众人的面我又不能还手,只能任她掐着,嘶——疼死了!”
一说起今天的事谢遥清就烦躁。
今日是她的及笄礼,本来按照计划她能顺利拿到北境兵防图,助三殿下南征,之后她再嫁进誉王府,伺机颠覆整个夏国皇室。
可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兵防图还没到手,竟差点被谢知意掐死,也不知是哪里露出了破绽,那疯女人还当众说她是细作。
即便是谢家父子没有相信,可他们听到“细作”两个字时神色都变了,谢遥清可以预料到谢家定会加强将军府中戒备,以后再想找到兵防图只怕都难了。
“折腾这么久,兵防图到底拿到没有?”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一身夜行衣,半张脸上覆着黑色面具,“殿下都等急了。”
谢遥清蹙眉:“没找到,或许不在谢明庭的书房中。我来的日子短,这将军府里还有很多秘密我不知道。”
“你不是说谢家父子已经对你百依百顺,怎么连个兵防图都打听不出来?”九幽不耐烦道。
“就算是百依百顺,我也不能直接问兵防图在哪吧?”谢遥清白了他一眼,“操之过急万一被发现破绽就是前功尽弃。”
九幽在净室中踱了几步:“再有碍事之人,我帮你除掉,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别在临渊城动手!”谢遥清不悦,“九幽,你就是太心急所以当不好细作,须知蛰伏是最难的事。我们当细作的最遭人恨,一旦曝露身份,只有死路一条,别忘了你那张脸是怎么毁的。”
九幽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说的不错。”
“再给我些时间,今年之内我定会将兵防图找出来献给殿下,”谢遥清舀起一瓢水浇在头上,换了话题,“许氏最近似乎起了疑心,谢遥清的秘密你给我守好了。”
“放心,知道的人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九幽冷笑一声,“让她尽管去查,就怕她的命不够长。”
“都安排好了?”
“你的吩咐兄弟们岂敢怠慢?”九幽在浴桶边缘坐下,“不过我不明白,直接在鹿州毒死她不是更快?凭你下个毒应该简单吧?”
“我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谢遥清捋着潮湿长发,声音慵懒,“再说,她可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我怎么也得让兄弟们好好招呼一番再送她上路啊。”
“那就交给我们。”九幽望着水中曼妙的身体,又想起一件事,“还有件事,皇上和夏国皇帝交换了和约,秦安策已经启程返回中原。”
“嗯,”谢遥清深吸一口气道,“你们给我好好招呼他,可别让他走太快,等着我才好。”
“放心,三殿下交代过,此人如虎,不可归山。”
“唉,这给猛虎系铃铛的活儿又是我的了。”谢遥清勾唇一笑。
***
天刚破晓。
“大小姐,小的送到这里就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刘管事。”
“好,你去忙吧。”
王管事依照许香宜的吩咐,把谢知意送到了君恩山脚下一个庄子,又跟庄子里的刘管事和佃户们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谢知意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跟着一个头上包藏蓝色巾布的婆子进了房间。
刚进屋就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大小姐!”那婆子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庄子里缺医少药,平时也没啥人来,你可……可千万别死在这儿啊!”
王管事那遭瘟的玩意儿!
大小姐病成这样还送来庄子里,这身子骨一看就活不了多久,王管事那个人精能瞧不出?明显是想让人死在她们古庙村啊!
她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块黄麻布给谢知意擦拭,心里感叹才一年不见,好好的姑娘怎么就去了半条命:“大小姐要不还是回城里吧,好歹能请府医来瞧瞧。”
这婆子可不是普通的佃户,而是刘管事家的,除了农活,庄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归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