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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冰冷。刺骨的冰冷混合着粘稠的湿意,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持续不断地刺穿着林辰的意识。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混杂着赵虎那嚣张狂笑的余音,还有父亲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辰儿快走!”的悲鸣。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感官,只有失重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和心脏被狠狠攥紧的窒息感无比清晰。

葬星崖…万丈深渊…死定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意识深处,带来一片空白。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无边黑暗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悸动,如同蛰伏的凶兽被惊醒,猛地撕裂了绝望的帷幕!

嗡——!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嗡鸣,并非通过耳膜,而是直接在林辰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这声音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威严和古老意志,瞬间驱散了所有眩晕和恐惧,让他的意识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清醒!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到极致的吸力,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攫住了他下坠的身体!这股力量并非来自下方翻滚的灰白瘴气,而是…来自身侧那面在急速下坠中模糊掠过的、冰冷湿滑的崖壁深处!

“呃啊!”林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身体便被那股巨力狠狠拽离了原本的下坠轨迹,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弹,朝着崖壁某处狠狠撞去!

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传来。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扎入腐木的轻响。他的身体仿佛撞破了一层无形的、坚韧的薄膜,紧接着,一股粘稠、冰冷、带着浓重土腥和金属锈蚀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入鼻腔。眼前骤然一暗,下坠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悬浮般的失重。

他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尘土飞扬。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再次翻江倒海,喉头一甜,又喷出一口淤血。但他顾不上疼痛,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惊恐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位于崖壁深处的天然洞窟,空间不大,约莫一间屋子大小。洞顶极高,隐没在浓重的黑暗里,只有几处极其微弱的、散发着幽绿色磷光的苔藓,如同鬼眼般点缀着,勉强提供着聊胜于无的光线。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极其古老、仿佛尘封了亿万年的金属锈蚀气息。

洞窟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古朴祭坛!祭坛由一种非金非石的暗沉材质雕琢而成,表面布满了风化的痕迹和难以辨认的玄奥符文。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神像,而是…镶嵌着一块约莫人头大小的、形状极不规则的暗沉石块!那石块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金色泽,表面坑洼不平,布满了陨击坑般的痕迹,散发出一种亘古、苍凉、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星辰气息!

陨星!一块来自天外的星辰核心碎片!

林辰的目光瞬间被那祭坛顶端的暗金陨石死死攫住!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感,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唤醒,在他体内疯狂咆哮、冲撞!腰间的青铜星盘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隔着破布都散发出惊人的热量,盘心深处那片残缺的星图疯狂旋转,释放出强烈的、渴望融合的意念!

“这…这是…”林辰的心脏狂跳如擂鼓,一个近乎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父亲守护的秘密,星盘指向的终点,万象星脉的源头…就是这块陨石!星坠之地!守门之物!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刹那!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同星河倾泻般的恐怖星辰之力,毫无征兆地从那祭坛顶端的暗金陨石中爆发出来!这股力量纯粹、磅礴、古老,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仿佛要重塑天地的意志!暗金色的光芒瞬间充斥了整个洞窟,将林辰的身影彻底吞没!

“啊——!!!”

林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那不是恐惧的尖叫,而是源自生命最深层的、无法承受的剧痛!

那浩瀚的星辰之力并非温柔地灌入,而是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带着毁灭性的穿透力,狠狠刺穿了他周身每一个毛孔!瞬间侵入他体内那脆弱得如同蛛网的经脉!

撕裂!焚毁!重组!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每一寸神经末梢!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被投入熔炉的玻璃,寸寸碎裂、融化、又在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下被强行重塑!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被这恐怖的力量碾成齑粉!皮肤表面,无数细密的血珠从毛孔中渗出,瞬间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冲击!一股浩瀚、冰冷、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庞大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无数破碎、混乱、光怪陆离的画面和难以理解的古老信息碎片,如同高速旋转的星河漩涡,疯狂地冲击、撕扯着他的意识!星辰诞生、星系湮灭、古老战场、破碎的符文、凄厉的嘶吼…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和冰冷的绝望感,要将他的自我意识彻底碾碎、同化!

“守住!守住本心!活下去!!”父亲最后的嘶吼,如同惊雷,在即将被洪流吞噬的意识边缘炸响!

林辰双目暴突,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求生的本能和刻骨的仇恨,如同两座礁石,在意识的风暴洪流中死死支撑!他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将残存的所有意志,都集中在一点——活下去!守住“我”是谁!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

嗡!

腰间那剧烈发烫的青铜星盘猛地一震!盘心深处那片疯狂旋转的残缺星图,骤然投射出一道凝练的、如同实质般的暗银色光束!光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照射在那块爆发出恐怖星辰之力的暗金陨石核心!

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指令,那浩瀚磅礴、足以将他瞬间撕碎的星辰之力洪流,猛地一顿!随即,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疯狂地朝着林辰的胸口位置汇聚、压缩、塌陷!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骨骼被强行撕裂**的闷响!

林辰胸口正中的位置,那暗金色的陨石核心,竟然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星盘光束的引导下,硬生生地、极其缓慢地,朝着他的胸膛内部“嵌”了进去!剧痛瞬间飙升了十倍!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胸骨在碎裂、血肉在焦糊、内脏被挤压!那感觉,如同被一把烧红的钝刀,一点点、活生生地剜开胸膛,塞入一块滚烫的星辰!

“呃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嚎叫在封闭的洞窟内回荡,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林辰的身体因为无法承受的痛苦而剧烈痉挛、扭曲,如同一条被扔上炙热铁板的鱼。皮肤表面,无数扭曲的、如同血色蛛网般的纹路疯狂蔓延,又瞬间被体内奔涌的暗金光芒覆盖、压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那嵌入胸口的恐怖灼热感和撕裂感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异变再生!

“轰!”

一股全新的、带着林辰自身生命烙印的奇异波动,猛地从他心脏的位置爆发出来,如同初生的星辰第一次点亮!这股波动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顽强,瞬间与他体内奔涌的、被强行压缩的星辰之力洪流产生了共鸣!

万象星脉!觉醒!

那浩瀚磅礴、几乎将他撑爆的星辰之力洪流,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巢的路径,不再狂暴地冲击他的经脉和意识,而是如同温顺的河流,开始沿着某种玄奥莫测、在他体内新开辟出的、闪烁着暗金光泽的奇异脉络,缓缓流淌、循环!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的充盈感和力量感!

林辰如同从地狱爬回人间,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汗水、血水混合着污垢,将他彻底浸透。他艰难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皮肤完好无损,连一丝疤痕都没有。但在那心脏正上方的位置,皮肤下,隐隐透出一片不规则的、如同星辰碎片般的暗金色印记!印记边缘,还残留着几缕尚未完全消退的、如同燃烧余烬般的血色纹路。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仿佛能引动周围空间游离星力的奇异吸力,正从那印记中缓缓散发出来。

成功了?万象星脉…真的觉醒了?林辰感受着体内那虽然微弱、却坚韧流淌、如同星河脉络般的新生力量,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心头!

然而,这狂喜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

“林辰!小杂种!我知道你在下面!给老子滚出来!”

赵虎那充满了怨毒、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咆哮声,如同跗骨之蛆,猛地从洞窟入口的方向穿透进来!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碎石滚落的声音!

他们追下来了!赵虎竟然不顾葬星崖底的恐怖传说,带着人追了下来!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刚刚觉醒星脉的微弱力量,在赵虎这个星脉境三重的武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他此刻身体虚弱到了极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怎么办?洞窟只有一个入口,无处可逃!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赵虎手下粗鲁的叫骂和火把摇曳的光芒,已经隐隐从狭窄的入口通道投射进来!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林辰的脖颈。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身体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妈的!这鬼地方真邪门!虎爷,那小子肯定摔成肉泥了,何必…”一个手下抱怨的声音传来。

“闭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老狗临死前看的眼神不对!还有那块邪门的盘子!都给老子仔细搜!”赵虎暴躁地打断,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心悸。他显然对刚才星盘爆发出的诡异力量心有余悸。

火把的光芒越来越亮,将入口通道映照得一片通明。赵虎那扭曲狰狞的脸,已经隐约出现在通道尽头!

林辰背靠着冰冷的祭坛基座,退无可退!他看着赵虎越来越近的身影,看着对方腰间那把闪烁着幽冷寒芒的腰刀,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不甘!力量!他需要力量!哪怕只有一丝!

就在赵虎的身影即将完全踏入洞窟的瞬间!

林辰胸口的暗金印记猛地一烫!一股源自本能的、如同饥饿野兽般的强烈吞噬欲望,毫无征兆地从他新生的万象星脉深处爆发出来!这股欲望的目标,并非洞窟内的任何东西,而是…直指赵虎腰间那把腰刀!更准确地说,是指向刀柄末端那个散发着微弱不祥乌光的蚀日徽记!

与此同时,赵虎腰间的刀柄末端,那个扭曲的蚀日徽记,仿佛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察、却更加阴冷的乌芒!

两股无形的吸力,隔着数丈的距离,在虚空中无声地碰撞、纠缠!

赵虎的脚步猛地一顿!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悸动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仿佛有什么极其邪恶、极其饥饿的东西,正透过虚空,死死地盯住了他…不,是盯住了他腰间的刀!

而瘫倒在祭坛旁的林辰,只觉得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阴冷腐蚀气息的奇异能量流,如同受到召唤般,竟顺着那无形的吸力通道,跨越空间,丝丝缕缕地涌入他胸口的暗金印记,汇入他新生的万象星脉之中!

这股阴冷的能量流涌入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舒爽和轻微麻痹刺痛感的奇异感受,瞬间传遍全身!他枯竭的体力竟然恢复了一丝!背上的伤口似乎也不再那么火辣辣地疼痛!

这…这是…吞噬?!

林辰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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