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剑镇的土路上还留着昨夜的血渍,沈浪啃着块黑石巨猿石像碎块,牙床硌得生疼。那石头灰黑色,硬得像铁块,嚼起来满是沙砾感,老剑痞说这叫“炼齿兼炼胆”,他倒觉得是故意折腾人。
“咔嚓”一声,碎块崩了个角,飞溅到路边的酒幌子上。沈浪正揉着发酸的腮帮子,就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少年人倨傲的喝骂:
“一群卑贱的泥腿子,看见天剑仙宗的仪仗还不跪下?”
他抬头眯眼,只见十数匹白马踏尘而来,为首的少年白衣胜雪,腰间悬着柄银鞘长剑,正是昨天被他用石子砸掉门牙的凌云霄。此刻少年嘴角还缠着白布,说话漏风,眼神却像淬了冰,死死钉在沈浪身上。
“找到那野修了!”凌云霄勒住马缰,长剑“噌”地出鞘,剑气扫断路边的老槐树,“沈浪!昨天敢伤我,今日定要你碎尸万段,给破剑镇的贱民们当个榜样!”
沈浪慢悠悠地吐出嘴里的石渣,拍了拍手上的灰:“哟,这不是掉了门牙的‘天剑少侠’吗?怎么,门牙没长出来,就敢带狗来咬人了?”
“找死!”凌云霄气得手抖,长剑直指沈浪咽喉,“我天剑仙宗乃东域正统,岂容你这等野修放肆?给我拿下!”
身后的弟子们立刻拔剑围上来,剑气交织成网,压得周围的镇民们纷纷后退。沈浪却不退反进,故意往荆棘丛的方向挪了两步,脚在地上悄悄勾了勾——那里藏着他今早用荆棘藤搓的绳子,一端缠在旁边的老槐树根上。
“正统?”他嗤笑一声,突然抓起地上的石子,屈指一弹。
“咻!”
石子破空而去,不偏不倚砸在凌云霄还缠着白布的嘴角。少年痛呼一声,捂着嘴后退,鲜血从指缝里渗出来。
“你他娘的!”凌云霄彻底疯了,挥剑就砍,“天剑式·流风!”
淡青色的剑气如潮水般涌来,沈浪却突然矮身,像条泥鳅似的往人群里钻。他专挑天剑弟子的缝隙躲,故意让两名弟子的剑差点撞在一起,自己则借着混乱,猛地拽动了藏在地下的荆棘绳!
“绊马索?”有弟子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三根粗壮的荆棘藤突然从土里弹起,缠住了最前面三匹马的腿。
“嘶——”马受惊狂躁,将背上的弟子甩了下来,正好摔在沈浪脚边。
沈浪眼睛一亮,顺势扑过去,抱着那弟子的腰就往玄水鳄池的方向滚。“少侠,陪我洗个澡呗?”他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任凭对方的剑在他胳膊上划开血口,硬是拖着人冲进了池边的浅滩。
“救我!”那弟子吓得魂飞魄散,剑都掉了。
凌云霄气得拔剑欲追,却被沈浪的喊声打断:“喂!你那镜子似的护心镜,是不是比我这破锅铲还脆啊?”
他说着,竟真的从怀里掏出个豁了口的铁锅铲,迎着一名冲过来的弟子挥去。“当”的一声,那弟子的长剑竟被锅铲磕出个缺口,人也被震得后退三步。
“废物!连个锅铲都打不过?”凌云霄怒吼,亲自提剑刺来。
沈浪眼看躲不开,突然往地上一躺,脚在湿泥里一蹬,整个人像片叶子似的滑出去,正好躲过剑锋。凌云霄收势不及,剑“噗嗤”扎进泥里,沈浪趁机爬起来,抓起两把泥就往他脸上糊:“给你涂点防晒霜,免得晒黑了没人要!”
“啊——!”凌云霄被糊了满脸泥,视线受阻,气得胡乱挥剑。
就在这时,池里的玄水鳄被岸上的动静惊动,几只成年鳄鱼正张着嘴往岸边爬。沈浪眼睛一转,突然朝着鳄鱼群的方向跑,故意引着两名追来的弟子靠近。
“小心!”有弟子提醒,却已经晚了——一只玄水鳄猛地窜出水面,朝着离得最近的弟子咬去。
那弟子吓得僵在原地,眼看就要成鳄鱼点心,一道白芒突然从密林方向飞来,“唰”地钉在鳄鱼的吻部。是枚冰锥,寒气瞬间冻结了鳄鱼的嘴,让它咬不下去。
沈浪眼角瞥见那道白芒,心里哼了一声——冰山脸果然还在偷看。
他没耽误,趁着鳄鱼被冻住的功夫,抓起地上的断剑,捅向另一名弟子的脚踝:“看脚!”
那弟子痛呼倒地,沈浪顺势一脚将他踹向鳄鱼群:“送你个大宠物!”
凌云霄终于擦掉脸上的泥,看见这混乱场面,又惊又怒:“沈浪!你敢用妖兽对付我天剑仙宗弟子?!”
“对付你们这种蠢货,用什么都一样。”沈浪拍了拍手,退到荆棘丛边,“今天就陪你们玩到这,三天后要是还敢来,我就把你们全喂鳄鱼!”
他说着,吹了声口哨,转身钻进密林,身影很快消失在树丛里。
凌云霄看着被鳄鱼围困、哭爹喊娘的弟子,又看了看沈浪消失的方向,气得浑身发抖:“废物!一群废物!备信!我要请长老来,荡平这破剑镇!”
密林深处,沈浪靠在树上喘气,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咧着嘴笑。他摸了摸怀里那本《万劫噬妖诀》,刚才被剑划到的地方,似乎又有股暖流在涌——这野路子功法,好像真能靠着伤痛变强。
不远处的树杈上,苏沐月收回目光,指尖还残留着冰锥的寒气。她看着沈浪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
这人的身法滑不溜丢,招式阴损,却偏偏总能在绝境里找到生机。
有点意思。
而此时的老剑痞,正坐在破剑镇的酒肆里,看着远处的乱象,呷了口酒:“臭小子,有点我当年的影子了。就是这招太糙,得练练黑石巨猿的负重——跑不快,装死都没人信。”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块黑漆漆的石头,上面刻着奇怪的符文——正是黑石巨猿石像的核心碎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