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寂静。
偌大的发布会现场，几百号人，此刻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汇聚在冯毅手中的那个小小的，亮着屏幕的方块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用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
然后就解锁了？
就这么简单？
冯毅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怎么样？”
冯毅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
“这就是我们万维的人机交互。”
“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
何止是不太一样！
台下的记者和从业者们，脑子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就是玩手机的！
市面上所有的触屏手机，他们都用过，都评测过。
诺基亚的N97，被誉为机皇，用的就是电阻屏。
那是什么体验？
用指甲去戳！
要用很大的力气去按！
点A是A，点B是B，点A和B中间，它可能给你打开C！
卡顿，延迟，误触，那都是家常便饭。
用户们一边骂，一边却又不得不接受，因为市面上最好的，也就这样了。
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残废”的触摸体验。
可刚才冯毅演示的……那是什么？
丝滑！
手指轻轻拂过，屏幕就有了响应，而且是即时的，毫无延迟的！
解锁之后出现的那个主界面，图标的出现甚至带着一种流畅的动画效果！
这……
这他妈的才叫触摸屏啊！
“这才是划时代……”
一个记者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抖，“他说的‘划时代’，不是吹牛逼……”
另一个人紧跟着附和：“亚基诺刚刚发布的旗舰机，跟这个一比，简直就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安匠……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议论声像是点燃的引线，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最初的震惊过后，一种新的情绪开始发酵。
怀疑。
没错，是怀疑。
“等一下，你们不觉得……这有点太完美了吗？”
一个戴着眼镜的资深评测人小声对同伴说道。
“这几年国产手机发布会，搞虚假宣传的还少吗？”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提前录好的视频？”
“或者，这台手机是特制的工程机，等到了量产版，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猜测一出，在场众人迅速认同。
是啊！
太顺理成章了！
国产厂商的发布会，什么骚操作没见过？
这肯定是假的！
刚刚还一脸惊骇的赵鸿，此刻也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冷静下来的理由。
视频！
肯定是播放的视频！
冯毅这个小畜生，居然敢在发布会上用这种手段欺骗所有人！
他以为自己是谁？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打败亚基诺？
做梦！
等发布会结束，我就找人写文章，揭穿你的骗局！
赵鸿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重新在心里构建起了自己的防线。
冯毅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众人从震惊到交头接耳，再到眼神中透出怀疑，他一点都不意外。
不如说，这一切，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坐在前排的赵鸿，眼神是如何从绝望变成了带着一丝侥幸的怨毒。
想抓我小辫子？
想说我造假？
可以。
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看到，大家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也充满了……疑问。”
冯毅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从容。
“有人在想，这是不是真的。”
“甚至有人在想，这根本就是一个播放着视频的模型。”
他每说一句，台下就有一大片人的心脏咯噔一下。
这家伙……会读心术吗？
冯毅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为了证明万维手机的每一台量产机，都能做到刚才的效果，我需要一位志愿者。”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赵鸿的身上。
聚光灯，唰地一下，也跟着打了过去。
“亚基诺的赵总，今天也来到了我们的现场。”
“作为我们最尊敬的友商，我想，没有人比赵总更有资格，来亲自验证一下。”
“我们的万维手机，究竟是划时代的革命，还是一个可笑的骗局。”
“赵总，亲自试一试？”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赵鸿的身上。
赵鸿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没想到，冯毅居然会来这么一手！
直接点名道姓！
还把聚光灯打到了自己身上！
这他妈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上？还是不上？
上，如果这手机是真的，那他今天就成了安匠的“认证官”，亲自为竞争对手背书。
不上？
那更不行！
不上就代表他怕了，他心虚了！代表他承认了亚基诺的产品不如万维！
这更是奇耻大辱！
冯毅这个混蛋！
太毒了！
赵鸿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咬了咬牙，心中发狠。
上！
必须上！
他就不信了，这玩意儿能是真的！
只要上去一摸，发现是假的，是视频，他就能拆穿冯毅的谎言，让安匠沦为笑柄！
“有何不敢！”
赵鸿猛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强行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一步步走了上去。
他每走一步，都在给自己打气。
假的，一定是假的。
冯毅看着他走上台，脸上的笑容更盛。
“有请赵总。”
赵鸿走到冯毅面前，没有说话，直接伸出手。
冯毅将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入手的那一刻，赵鸿的瞳孔，猛地一缩。
好轻！
好薄！
这手感……
他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手掌比量了一下。
和他口袋里亚基诺最新款的旗舰机相比，万维手机至少要薄上三分之一，重量也轻了一大截！
这工业设计……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但他立刻强行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在手机屏幕上。
【滑动来解锁】
就是这行字。
赵鸿抬起右手食指，调动起全身的力气，准备像平时用N97一样，狠狠地按下去！
“哦，对了，赵总。”
冯毅的声音悠悠地响起。
“忘了提醒你。”
“用万维，不需要那么用力。”
“你的手指，只需要轻轻地……滑过去，就行了。”
冯毅的语气，带着戏谑。
赵鸿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被当众羞辱了。
他咬着牙，收回了大部分力气，将信将疑地，把食指轻轻地放在了屏幕的左侧。
然后，在全场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缓缓地，向右滑动。
那一瞬间。
赵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没有丝毫的阻力。
没有一丁点的延迟。
他的手指就像是滑过了一块丝绸。
那种顺滑的触感，通过指尖的神经，直接电击了他的大脑！
随着他手指的滑动，那个锁定的界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揭开的幕布，流畅地消失了。
布满了各种APP图标的主屏幕，瞬间呈现在他眼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赵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保持着手指还停留在屏幕上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手机。
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真的。
居然……是真的！
他失神了。
冯毅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让他看，让他感受。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赵鸿的失神，就是最响亮的证明！
台下的观众们，彻底疯了！
“卧槽！看赵鸿的表情！”
“他傻了！他直接傻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手机是真的！这交互是真的！”
“天啊！一个时代要结束了，一个新时代，被安匠开启了！”
“亚基诺……完了！”
赵鸿浑浑噩噩地走下台，怎么回到座位的都不知道。
他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望着舞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