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班长那挺捷克式机枪在日军掷弹筒精准打击下短暂哑火后，虽被他再次拉响还击了几轮，但暴露的火力点成了众矢之的。
掷弹筒榴弹和小口径野炮的压制几乎不间断地砸在国军小队藏身的矮坡附近。
硝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碎石如同暴雨般落下。
“班长！子弹…快没了！”
年轻的机枪副手背靠着烫手的机枪管，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手从弹药袋里摸出最后两个弹夹。
“操！”
王大海满脸是血和灰，脖子上被弹片划开的口子还在渗血。
他打光弹夹里最后的子弹，猛地缩回岩石后面。
“省着点！瞄着人打！别他娘浪费子弹！”
他朝着身边还能动的士兵嘶吼，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迸出来。
一个老兵试图探身还击，手中的中正步枪刚刚举起，
“噗！”一颗三八大盖的子弹精准命中他的肩膀！
老兵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倒，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
“王叔！”
旁边一个娃娃脸的新兵带着哭腔想去拉，被另一个老兵一把按倒：
“趴好！别抬头！鬼子枪法准得很！”
绝望蔓延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高地被占据，火力被绝对压制，增援无望，弹药告罄……
他们就像被按在砧板上的鱼肉，在日军居高临下的火力网中垂死挣扎。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泥土和血腥味，每一次探头都可能成为最后的诀别。
半山坡上，藏在岩石后的张正，眼睁睁看着同胞在弹雨中凋零、负伤。
他强迫自己冷静。
锐利的目光透过硝烟缝隙，死死锁定日军阵型的后方关键点——
那三个倚靠在一块相对平坦坡地的岩石后、正在操纵掷弹筒的家伙！
八九式掷弹筒！
那独特的“掷弹筒用甲弹”的药筒发射药是需要装填的。
张正知道，这宝贵的几秒钟装弹间隙，是日军掷弹筒小组最脆弱、火力空窗期最长的时候！
就是现在！
当张正看到那三名掷弹兵终于将沉重的榴弹塞入炮口。
其中两人正低头弯腰摆弄炮架、重新瞄准下方矮坡的火力点。
而第三名弹药手正费力地从弹药箱里掏出新的榴弹准备递送。
他们完全背对着张正所在的侧后方向，注意力百分之百集中在下方的国军火力点上！
张正动了！
他的身影瞬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
十几米的距离，瞬息而至！
手中那把三零式刺刀，在昏暗光线下没有反射丝毫光芒，如同死神的獠牙，无声递出！
第一个是左侧正弯腰扶住炮架的掷弹兵。
张正欺身贴入他后背空档，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的刺刀从下向上，斜斜刺入左侧颈根动脉深处！
刀身瞬间没入大半！
鲜血井喷而出！
掷弹兵身体只来得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瞳孔瞬间放大，哼都没哼出一声！
身体软倒！
张正没有丝毫停顿！
第二名弹药手刚从弹箱里掏出榴弹，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一道黑影扑来，惊骇地刚想抬头张口——
刺刀从他微微张开的口腔狠狠贯入！
刀尖穿透上颚，直接刺入大脑深处！
猩红的刀尖甚至从后脑下方颈项处微微透出一点寒光！
弹药手眼球暴凸，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极度压抑的、气泡破碎般的短促异响，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般瘫软下去！
手中的榴弹“咚”地一声掉落在泥地上，滚了几圈。
几乎在刀刺出口腔的瞬间，张正的左脚狠狠扫出！
目标——右侧那个还没完全站直身体、正埋头调整瞄准旋钮的主射手！
“噗！”
沉重的军靴鞋底结结实实踹在对方右腿膝盖后方的腘窝处！
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呃啊——！”
剧痛让主射手发出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
也就在他身体失衡前扑的刹那！
张正右臂从后方勒住他的脖颈！
左手弃了那还在弹药手口腔里的刺刀，猛地扳住主射手的头顶！
“咔吧！”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折断朽木般的脆响！
主射手的颈椎被超强的臂力活生生、干脆利落地扭断了！
从出手到结束，电光石火！
三具尸体无声倒在掷弹筒旁，流出的鲜血迅速渗入泥地，几乎没发出太大动静！
干净、利落、致命！
后方不远处，督战的中田大尉正举着望远镜观察下方矮坡，几个警戒的士兵也把枪口指向更前方和下方。
日军阵型因为专注于火力压制，加上硝烟弥漫，谁也没有注意到侧后方的情况！
张正剧烈喘息着，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
他目光死死锁定了那具还在装填状态的掷弹筒！
榴弹已经塞入炮口！
炮架被踹倒的主射手尸体绊着歪斜着，但大致方向——指向的正是下方日军主要步兵聚集区！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尸体，双手稳稳抓住冰冷的炮身和略显歪斜的底座！
根本不需要复杂的瞄准！
他拼尽全力！低吼一声！
将沉重的炮身猛然原地旋转了接近一百八十度！
炮口瞬间从指向下方的矮坡，变成了直指身后几十米外、那簇聚在一起、正在疯狂压制下方国军的日军步兵密集区！
完成转向！位置确认！
“去死吧！”
他的右脚，对着那个简易的激发杠杆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咚——！！！”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爆鸣从炮口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