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的车在夜晚的城市街道上疾驰，车内一片压抑的沉默。车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地掠过，却丝毫照不进车内凝固的冰冷空气。
林溪紧紧攥着安全带，指尖冰凉。她偷偷看向驾驶座上的江辰。他薄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下颌线条紧绷，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被酒液浸透的衬衫紧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晕染开一片刺目的暗红，如同无声的控诉。车厢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气味。
“对不起……”林溪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哽咽，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都是因为我……你的衣服……”
“跟你没关系。”江辰的声音冷硬如铁，打断了她，“是有人找死。”
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让林溪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他说的是苏蔓。今晚的事，彻底越过了他的底线。
车子最终停在了林溪宿舍楼下。江辰熄了火，却没有立刻让她下车。他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视着她。面具早已在车上摘下，此刻她的小脸有些苍白，眼圈泛红，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后怕、愧疚和不安，像只受惊的鹿。
江辰眼底翻涌的暴戾在触及她脆弱的目光时，稍稍凝滞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胸腔里翻腾的怒火。沉默了几秒，他忽然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轻柔地、近乎小心翼翼地拂过她微凉的脸颊，擦掉了一颗她强忍了许久、终于滚落的泪珠。
那温热的触感和他指尖的粗糙形成奇异的对比，让林溪浑身一颤，忘记了哭泣。
“别哭。”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笨拙的温柔，“为那种人，不值得。”
这句简单的安慰，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林溪看着他深邃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狼狈的影子，看着他被酒液毁掉的昂贵衣衫，再想到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巨大的委屈、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汹涌而上，让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般涌出。
“可是……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她抽噎着，声音破碎，“项目抢走了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
江辰看着她哭得颤抖的肩膀，眼底的寒冰深处，一丝清晰的心疼再也无法掩饰。他笨拙地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她轻轻揽进怀里。他的怀抱并不算温暖，甚至带着酒液的湿冷和紧绷的肌肉线条，却无比坚实，像一个避风的港湾。
林溪的哭声渐渐小了，变成压抑的啜泣，额头抵着他未被弄脏的胸前衬衫，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个拥抱没有任何狎昵，只有纯粹的、无声的安慰和支撑。
过了许久，林溪的情绪才慢慢平复。她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退出来，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弄湿你衣服了……” 这次是指她的眼泪。
江辰看着她哭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睫毛，紧绷的唇角似乎松动了一瞬。“一件衣服而已。”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气却缓和了许多。他抬手，再次用指腹揩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动作依旧有些生硬，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回去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他看着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晚的事，还有项目的事，交给我。”
林溪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的承诺让她不安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她用力点了点头：“嗯。”
她推开车门下车。夜风带着凉意吹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
江辰还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暗夜里的星辰，无声地传递着力量和守护。他朝她微微颔首。
林溪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转身跑进了宿舍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江辰才收回视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片狼藉的衬衫和搭在副驾上那件彻底报废的昂贵西装外套，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绝对威严：
“是我。给我查清楚今晚XX酒店宴会厅那个侍者，以及……苏家最近在江省所有项目的动向。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报告。” 他挂断电话，目光投向苏蔓家所在的方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