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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意说完,转头回望。
“可以了吗?顾安。”
顾安是他原本的名字。
顾西洲眉头紧皱,还以为她是在和自己闹小脾气,没放在心上。
只是让许知意离开。
回到船舱内,恰好收到新身份办理成功的信息。
她心底了然,嘴角露出抹释怀的笑意。
记忆里,那个少年满脸严肃地举起户口本,铁了心要改名。
“知意,有首诗,叫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我要改名,叫顾西洲。”
“这样谁再提起我们,就会说你和我是天造的一对。”
乔烟雨许知意同意了。
现在看来,他根本不配和自己用情侣名。
邮轮靠岸,天色渐晚。
许知意穿过层层人群,来到卧室整理好女儿的死亡报告。
好在这个海岛上还存有女儿不少的遗物,她随手捡起女儿生前最爱的彩色塑料珠串,套在了手腕。
房门被推开,周茉冷笑着走了进来。
“啧,落魄世家就是穷酸,还戴那些不值钱的玩意。”
她说着,故作夸张展示手腕的珠宝,指尖的鸽子蛋散发着璀璨的华彩。
“许知意,你不会真的相信顾西洲要把我送走这种蠢话吧?哼,不怕告诉你,我爸已经准备要找他找个说法了,我们周家有钱有势,才是联姻的最佳选择!”
“你怎么不和那个小畜生一起死!”
许知意眉心狂跳,压抑着愤怒,按下了手机里的录音键。
她必须要亲手揭开周茉恶毒的嘴脸。
“你好狠的心,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那也是顾西洲的女儿啊,你就能下得去手?”
周茉眼中的笑意逐渐淡去,狠狠地啐了口,怒道:“是他的女儿又怎么样?就没有我想要弄不死的人!”
“我的孩子流产,凭什么你的孩子就能活下去?许知意,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出国把他让给你!”
终于,她的话全说完了。
许知意心里莫名的轻松。
“我会离开这里的,就在今晚,永远不会回到顾西洲身边。”
洒脱的态度倒是让周茉一愣,骂了句神经病后扭头离开。
许知意删除了手机所有的信息记录,放在死亡证明旁边。
还没等踏出房门,后脑一阵钝痛,眼前天旋地转。
再次睁开眼睛时,耳边传来铁皮作响的轰鸣声,她嘴里塞满了棉团,嗓子疼得厉害。
惊恐的晃动着身子,眼神请求希望绑匪能放她离开。
绑匪对准她小腹就是一拳,疼得几欲昏厥。
“妈的,你就是顾西洲他老婆吧,小兔崽子吃得还怪好的。”
棉团被拽了出来,许知意脸色憋的涨红,全身吓得发抖。
角落里缓缓走出道身影,周茉胸有成竹的坐在她身旁,任由绑匪将她绑到凳子上。
许知意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是故意的!
“你说,西洲会选择谁活下来?”
话音刚落,铁皮房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顾西洲脸上还残留着奶油,带着人慌张地闯了进来。
“知意!茉茉!”
许知意紧咬着嘴唇,任由血腥气蔓延。
心脏止不住的狂跳。
她也想知道,顾西洲会选择谁活下去。
电锯发出刺耳的轰鸣声,绑匪嘴角勾起抹邪笑,“顾西洲,你害我公司破产,老子今天就要毁了你!”
“她们的生死大权,可都掌握在你手里。”
周茉小脸煞白,泪水在眼眶打转,“西洲……”
顾西洲愣在原地,眉头紧簇。
手指反复握紧又松开,像是再做无比艰难的决定。
最后,视线落在了许知意身上。
她悬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最终坠入谷底,泛不起任何涟漪。
“她的腿还需要跳芭蕾,不能受到任何伤害……知意,下半辈子,我会用全部来补偿你……”
绑匪啧啧摇了摇头,语气多了丝嘲讽,
“看来,原配还是抵不过金丝雀啊。”
许知意瘦弱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单薄,飞起的裙摆染上了成片的血迹。
嘴唇没有半分血色,苍白如纸。
“不好了,周小姐晕过去了,她的右腿好像也受伤了!”
顾西洲眸子一紧,俯身抱起周茉,猛地抬起脚踹开了铁门。
临走前,愧疚的看着她。
“我把她送上车,马上就回来接你。”
许知意嘴边渗出丝丝血迹,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她不会再等了。
意识消散前,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砰!
电锯轰然坠地,砸在她脚边。
许知意濒临晕倒前,鼻尖传来股浓郁的松木檀香气。
顾澈修长的身影孑然而立,望向残缺的双腿,眸光闪过一丝痛楚,心疼地抱起她。
“找最权威的骨科大夫来,务必治好知意!”
“另外,这里也炸了吧,夷为平地。”
头也不回地离开。
与此同时,顾西洲为周茉调整好座椅后,转身想要离开。
却被她拽住衣角。
楚楚可怜。
“西洲,你别走,我好害怕。”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掰开了周茉的手指。
许知意还在里面。
他选择周茉,无非就是因为她是父亲战友的女儿。
光凭这一点,就已经很对不起许知意了。
更不能让她独自留在铁皮房里被人割断双腿,暗无天日。
“我马上就会回来。”
他心里慌得厉害,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可下一秒,爆炸声轰然作响,大地似乎都在晃动,碎屑和铁皮残片横飞,重重砸在了他肩上。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滔天火光,瞬间吞噬了整个铁皮房。
顾西洲被热浪冲击到站不稳,猛地退后两步,狼狈跌坐在地,双手死死的扣进了脚边的泥缝里。
瞳孔骤然放大。
不要——
“许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