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中观察了一下门口看守的人。
皆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
是统管诏狱的锦衣卫。
而裴瞻摄政期间,执掌诏狱。
看来,一定是裴瞻身边的下属。
她压了压帷帽。
香袭猜出她心思,忙拦住,低声:“娘子,这些锦衣卫凶得很,还是别招惹了。”
苏盈皎哪里不知道这些掌管诏狱的锦衣卫手段凶残,作风冷辣。
平日在民间办案,威风赫赫,从不理会律法规矩。
投入诏狱的人,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被他们折腾得三魂不见七魄。
“无妨。”
苏盈皎走过去,冲左侧一名锦衣卫柔声说:
“官爷,民妇求见摄政王,能够帮忙通传一声吗?”
纤纤一拜,身段婀娜,声音纤软娇腻。
姿态楚楚,我见犹怜。
虽然帷帽遮面,看不清容颜,对于雄性,却有种致命吸引力。
一下子将几个锦衣卫目光吸引过来,停在她身上。
俄顷,才纷纷笑起来,笑意中全是戏谑她的大胆。
一个着蓝色飞鱼服的锦衣卫道:“你是何人,竟敢求见摄政王?”
苏盈皎想了想,纤声:“劳烦官爷对摄政王传报一句,小酥饺。”
虽然讨厌他这么喊自己,但……此刻也权当是个暗号吧。
几人面面相觑:“什么饺?”
“总之,还请官爷如此传达给摄政王,摄政王定然明白。”
还是那个蓝衣锦衣卫嗤笑:“笑话,一介草民,怕是哪里来的疯妇,脑子坏了吧,快滚!”
苏盈皎没走:“还请官爷通融。”
蓝衣锦衣卫虎着脸:“你这娘子,倒还挺大胆,竟敢在这里造次,本官再说一次,快滚!”
苏盈皎坚持:“还求大人传达一次,若摄政王不见妾身,任凭官爷处置便是。”
蓝衣锦衣卫抽出半寸绣春刀,威吓:“本官再说一次,滚!”
香袭吓得赶紧过来,想拉开苏盈皎。
正这时,一个声音飘来:“刘百户,发生什么事了?”
蓝衣锦衣卫一看来人,还刀入鞘,语气恭敬几分:“卫大人,在处理一个疯妇。”
苏盈皎一看那人,松了口气。
是陪裴瞻去寺里礼佛的一个随扈。
也是那一晚,过来帮她处理尸体的其中一人。
她顾不得别的,隔得远远:“卫大人!”
刘百户脸色一凌,又要抽刀恐吓,卫子慕听到了苏盈皎的声音,神色一动,及时呵住刘百户,手一挥,令几个锦衣卫退下,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妾身有事找摄政王, 还请卫大人传达。”
卫子慕眸色一动,终于道:“随我来吧。”
香袭想跟着一块进去,被他阻止:“你,留在外头。”
苏盈皎看向香袭,摇摇头,示意无碍。
刘百户眼睁睁看着摄政王身边最得力的心腹红人带着苏盈皎入了茶坊,瞪大眼睛。
这疯妇……难不成还真的认识摄政王?
苏盈皎上了楼,跟着走到了一处帘前。
卫子慕掀帘进去禀报。
很久后,方才出来低声:
“世子夫人请入内。”
苏盈皎屏息踏进帘内。
香炉里幽香徘徊室内。
红木桌上放着卷宗。
估计是刚刚与官员议事时留下的公文案卷。
裴瞻大刀金马坐在一张雕花高背椅上,修长指腹间夹着个酒盅,一身描金紫色蟒袍,腰系鸾带。
比起在寺里清素雅净的打扮,今日这一身彰显出气势凌人,身份煊赫。
他目光落在娇纤身影上,透出沉霜之色。
苏盈皎摘下帷帽,落落大方上前一拜:“奴家参见摄政王。”
酥声软语,身段盈盈。
卫子慕到底是个青壮年,喉咙一干。
这伯府世子夫人,不但初见惊艳,还越看越美。
比起在寺庙那几日,这几日回去后,精神养好了,更有种炫目的美艳。
极晃人眼。
直到裴瞻幽幽朝自己看过来,他才收回眼神。
“世子夫人找本王有何贵干。”裴瞻修长手指摩挲于雕花浮突的杯身。
苏盈皎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估计是自己因为那晚的事赖上他了。
她直接道明来意,想找京兆尹管户籍的官员查人。
裴瞻面无表情听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将杯盏往下不轻不重一磕。
泠然一声。
“世子夫人是威胁本王上瘾了吗?”
卫子慕跟着一个胆战心惊,替苏盈皎担心。
这世子夫人确实胆子肥了点儿。
但凡有事,就来找摄政王。
先是让他弃尸。
现在连找人这种小事也来找他。
这是以为凭那一夜的床笫之欢就把摄政王拿住了?
“摄政王言重了,”苏盈皎见他脸色不快,也有些紧张,镇定下来,认真道:“只是这件事,与摄政王也是有关的。”
裴瞻眼皮一掀:“你要找谁?”
“冯顺,就是那晚被摄政王处理的登徒子。妾身想知道他家在何处。”
裴瞻脸色暗沉:“人都没了,你还找他住处干什么。”
苏盈皎照实说:“冯顺母亲在找她儿子,不找出来,怕是誓不罢休。若真的被冯顺母亲发现,闹到官府……”
说到这,眸尾翘起,望向裴瞻,楚楚可怜:“……到时候,摄政王怕是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妾身得去想法子解决一下。可不能连累了摄政王您。”
裴瞻唇边泛起凉意。
卫子慕见苏盈皎暗示裴瞻和她成了一条麻绳上的蚂蚱,不帮也得帮,替她捏了一把汗。
这崇阳伯的儿媳妇胆子也太大了。
摄政王怎么会怕一个混混的家属闹到官府?
这苏氏怕是踢到了铁板。
没料,沉寂片刻,只听裴瞻声音飘来:
“照世子夫人的意思去办。”
卫子慕没想到摄政王竟应承了苏氏的要求,一怔,旋即立刻出去办了。
苏盈皎见卫子慕去了京兆尹衙门,怕是还得等会儿,又见裴瞻在翻看卷宗,轻声:“那奴家去门口候着,不妨碍摄政王做正经事。”
说实话,和这男人共处一室,她还是有点发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