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凑近林锋，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过说真的，林哥，你给不了婉晴姐的，我能给。”
“无论是事业上的帮助，还是……生活中的快乐。”
“晴姐每次都会夸我的。”
这句话，就是压垮林锋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锋脑子里的那根弦，嘣的一声，断了。
都这么挑衅了，还忍什么？
在忍下去，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砰！”
一声巨响。
林锋没有说话，他猛地抬手，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吧台。
酒瓶、酒杯和果盘，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宴会厅里瞬间寂静，然后爆发出阵阵尖叫。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陆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林锋敢在这样的场合动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林锋已经一把揪住陆离的衣领，眼神冰冷。
“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
陆离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再说一遍。”
林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压迫感。
“砰！”
又是一声闷响。
林锋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一拳就砸在了陆离的脸上。
陆离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撞翻了一张餐桌，狼狈地摔在地上。
他口鼻窜血，英俊的脸瞬间肿成了猪头。
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林锋的一拳给镇住了。
这还是那个平时看起来有些颓废，甚至有点窝囊的林锋吗？
林锋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他可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的陆离，让围在陆离身边的人都下意识地后退。
“林锋！住手！”
一声尖利的哭喊声响起。
苏晚晴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然而，她不是冲向林锋，不是关心自己的丈夫有没有受伤。
她张开双臂，挡在了陆离的身前。
她看着林锋，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愤怒，还有浓浓的失望。
“你喝多了吗！你要干什么！”
林锋的脚步停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苏晚晴。
她不问缘由，不问对错，就这么坚定地选择保护那个羞辱她丈夫的男人。
这一刻，林锋的心，彻底破碎了。
苏晚晴的偏袒，在这一刻彻底斩断了他对这份感情最后的留恋。
林锋笑了。
笑得无比嘲讽。
原来，这就是她的选择。
“他只是个孩子！他只是想和我开个玩笑！”
苏晚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死死地护着身后的陆离，仿佛林锋是什么洪水猛兽。
陆离在她身后，捂着流血的鼻子，露出委屈又可怜的眼神看着众人，断断续续地哭诉。
“婉晴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林哥会这么生气……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开心……”
这副柔弱无辜的样子，更是激起了苏晚晴的保护欲。
她完全听信了陆离的话。
看着面无表情的林锋，眼神里的失望和厌恶毫不掩饰。
她认为林锋就是嫉妒。
嫉妒陆离的年轻有为，嫉妒陆离能逗她开心。
所以他才会如此野蛮，如此无理取闹。
在她的生日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丢尽了脸。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林锋的手指，因为刚才用力过猛，已经破皮渗出了血丝。
可苏晚晴的眼里，只有陆离脸上的伤。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她走到林锋面前扬起了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宴会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锋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却远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的痛。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里含着泪水。
“林锋，你疯了！”
她冲着他怒吼，声音里充满了控诉。
“立刻，马上，给小离道歉！”
道歉？
林锋看着她，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他才是被羞辱，被挑衅的那个。
现在，他的妻子，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然后让他去给那个始作俑者道歉。
这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讽刺。
林锋的眼神，从最初的愤怒，一点点冷却，最后变成了一片死寂。
他没有说话。
也没有再看苏晚晴和她身后那个惺惺作态的干弟弟。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些看热闹的宾客。
看着他们脸上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鄙夷的表情。
然后，他转过身。
一步一步，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独自向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
“林锋！你给我站住！”
苏晚晴在他身后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完了！”
林锋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完了？
在他挨下那一巴掌的时候，在他看到她毫不犹豫选择保护另一个男人的时候。
他们之间，就已经完了。
受害者成了加害者，加害者成了被同情的受害者。
这场闹剧，是该结束了。
他推开门，将所有的一切，都关在了身后。
门外的夜风很冷，却让他感到了一丝清醒。
这场持续了三年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
林锋没有去任何地方。
他开着车，在午夜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直到车里的烟抽完最后一根。
然后，他才回了家。
他没有开灯。
整个人陷在客厅的沙发里。
他在等。
等苏晚晴回来，做最后的了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
门锁转动，苏晚晴走了进来。
她打开玄关的灯，刺眼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当她看到坐在黑暗中的林锋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客厅里很安静，静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晚晴脱下高跟鞋，换上拖鞋。
宴会上的盛装已经换下，此刻她穿着一身丝质睡袍，长发披散，卸下了女王般的气场，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她在林锋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林锋没有回答。
苏晚晴似乎也习惯了他的沉默，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今天的事，我知道你很生气。”
“但是陆离他真的没有恶意，他从小就缺少关爱，性格比较单纯，不懂得人情世故。”
“他只是把你当哥哥一样崇拜，想和你亲近，所以才开了那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林锋听着她苍白的辩解，心里只觉得可笑。
她只是在为陆离开脱。
甚至都没有问一句，他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在他的妻子眼里，他林锋就是一个心胸狭窄，会因为一个玩笑就大打出手的野蛮人。
“他已经被我送到医院了，医生说有点脑震荡，鼻梁骨也骨折了。”
苏晚晴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指责。
林锋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