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整个第七中学的广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同一种表情——茫然、呆滞、不可置信。
他们的目光在三点之间来回移动：平台上那个一尘不染、一脸无辜的少年；
墙角那个嵌在墙里、生死不知的李维；
以及场地中央那具失去了头颅、鲜血仍在汩汩流淌的星兽尸体。
这三个画面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却又无比荒诞的超现实画卷。
发生了什么？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诗语跪坐在地上，泪痕还挂在脸上，她的小嘴微张，怔怔地望着那个不久前还让她充满愧疚的身影。
一拳……
他一拳就打爆了一头岩铠蜥？
那可是星兽！
是人类倾尽文明之力才能勉强对抗的怪物！
他不是刚刚才经历了“爆甲”吗？
他不是应该和自己一样，陷入极度的虚弱状态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爆发出比着装了A级姬甲的李维还要恐怖百倍的力量？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无数的疑问纠结在一起，让她无法思考。
不只是她，陈胖子也一样。
他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可乐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剧痛传来，才让他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澈……澈哥……他……他……”陈胖子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终于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爆炸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爆发出的不是惊叹和崇拜，而是更强烈的质疑和愤怒。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一个男生尖叫起来，脸色涨红，“他肯定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违禁品！”
“没错！爆甲之后怎么可能还有战斗力？这根本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他是作弊！可耻的作弊！”
“一拳打爆岩铠蜥？就算是军部的战神来了也不可能徒手做到！这绝对是学校安排的表演，为了掩盖SSS级天赋是个废物的丑闻！”
“演的太假了！那头星兽肯定是提前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说不定就是一头病死的星兽尸体！”
人类的认知一旦被打破，第一反应往往不是接受，而是愤怒地拒绝。
江澈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理解的范畴。
与其承认一个废物在九秒内脱胎换骨，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拙劣的骗局。
承认江澈的强大，就等于承认自己的渺小和无知，这是高傲的年轻天才们绝不愿接受的。
尤其是当他们的目光扫到墙角的李维时，这种愤怒就变成了同仇敌忾。
“太过分了！就算是在演戏，也不能对同学下这么重的手吧！”
“李维都被打成那样了！江澈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对！严惩作弊者！把他抓起来审问！”
舆论的风向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完成了惊天逆转。
江澈从一个“可笑的废物”，变成了一个“卑劣的作弊者”和“残忍的暴徒”。
远处，几个医护人员已经抬着担架冲向李维。
李维悠悠转醒，浑身骨骼欲裂，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江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解。
他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废物用如此羞辱的方式击败。
他咬着牙，对着高台上的教导主任嘶吼道：“主任！他作弊！他身上肯定藏了高爆炼金炸弹之类的东西！一定要彻查他！”
这一声嘶吼，仿佛点醒了所有人。
对啊！炼金炸弹！
那是一种军方严格管控的微型武器，可以植入体内，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强大的威力！
这个解释，听起来比“徒手爆星兽”要合理一万倍！
一时间，所有人都用一种审视和敌意的目光看着江澈，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找出他藏匿武器的地方。
高台上的教导主任脸色阴晴不定。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前军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一拳的力量有多么纯粹，那是极致的肉体力量，不含半点源能或炼金能量的痕迹。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感到恐惧和困惑。
一个人类，赤手空拳，打出那样的效果？
这已经不是天才，而是怪物了！
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深深地看了江澈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既有怀疑，也有掩饰不住的震惊。
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强行审问只会激化矛盾。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扩音器，用不容置疑的威严声音宣布道：
“今天的觉醒测试，到此结束！”
“关于江澈同学和李维同学的冲突，以及实战测试中出现的意外情况，学校会成立专门的调查组进行调查，在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私下议论和寻衅！”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股军人的杀伐之气，让原本喧闹的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
“另外，”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接到市教育总局和军部的联合通知，七天之后，海蓝星7号基地市所有高三学生，将进行本年度第一次全市联合摸底测试！”
“测试内容为——初级废墟战场生存实战！”
“这次测试，将决定你们初始评级！成绩最优异者，甚至有机会获得军部大佬的亲自指导！”
“所有人，都给我回去好好准备！这次联考，将是你们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解散！”
教导主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高台，似乎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全市联考！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瞬间将刚才的冲突和闹剧冲淡了不少。
所有学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天啊，这么快就要联考了？还是实战？”
“初级废墟战场……听说那里盘踞着真正的野生星兽，虽然等级不高，但比学校这些圈养的要凶残得多！”
“危机也意味着机遇！要是我能在联考中表现出色，说不定就能被四大重点姬甲大学特招！”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散去，讨论着即将到来的联考，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期待。
刚才还同仇敌忾要声讨江澈的人群，此刻也作鸟兽散。
毕竟，比起一个“作弊者”，自己的前途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很快，偌大的广场上，就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夏诗语，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呆呆地看着江澈，眼神中的情绪变了又变，从最初的愧疚、绝望，到震惊、茫然，再到此刻的困惑与好奇。
陈胖子跑了过来，激动地锤了江澈一拳：“澈哥！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太牛逼了！你是我的神！”
江澈笑了笑，没有解释。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医护人员的方向。
躺在担架上的李维，正被抬走，但在离开之前，他用一种怨毒到极点的眼神，死死地盯了江澈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件事，没完！
一个被当众羞辱的富家子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所谓的“学校调查”，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真正的考验，在七天之后。
在那个所有人都会真刀真枪，与星兽搏命的废墟战场上。
到那时，他将用所有人都无法质疑的方式，向这个世界宣告——
谁，才是真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