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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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榻之上，皆为蝼蚁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2章
4
三姐妹入宫，各得其所，一时间风光无两。
林清婉在静心苑焚香诵经，李烨偶尔过去与她谈论佛法，很快，“文德才人”悲天悯人的美名便传了出去。
陆霜白在京郊大营凭着一股狠劲和沈家的名头站稳了脚跟，几次小冲突中都立了功。
苏媚最是得宠，李烨几乎夜夜宿在揽月轩，奇珍异宝流水似的送进去，惹得后宫一众女人红了眼。
这天，是宫中举办的秋日宴。
苏媚穿着一身火红的宫装，珠翠满头，风头甚至盖过了我这个太子妃。
她借着酒意，走到我面前，娇声道：“姐姐，今日妹妹敬你一杯。多谢姐姐成全，让妹妹能得偿所愿。”
她嘴上说着感谢，眼神里却全是挑衅。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妹妹客气了。”我凑近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只是妹妹这身衣裳，虽然华美，但终究是妾室的规制。你看，那凤羽暗纹，少了一根哦。”
苏媚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正红色，是正妻的颜色。凤羽纹，更是皇后才能用的图样。她这身衣服，是李烨赏的，她以为是无上的恩宠，却不知是催命的毒药。这是僭越，被人抓住，就是大罪。
她惊慌地看向李烨，李烨却仿佛没看见一般，正与邻座的臣子谈笑风生。那一刻，苏媚眼中的光，熄灭了。
宴会结束后，她失魂落魄地回了揽月轩。
我则回了寝殿，晚月为我卸下钗环，担忧道：“小姐，您今天这么刺激苏才人，万一她……”
“她不会。”我打断她，“她只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她会觉得，是我在太子面前告了状，是我要害她。这才刚刚开始。”
我看着镜中自己平静的脸，轻轻一笑，对晚月说：“去太医院，找张太医，就说我最近身子不适，让他送些‘安神’的补品来。”
晚月领命而去。那张太医，是我母亲的远房表亲，也是我沈家埋在宫里的一步闲棋。
有些东西，该准备起来了。
深夜，我正准备歇下，窗外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晚月警惕地拔出藏在袖中的短刀：“谁？！”
一个黑影从窗外翻了进来，身形极快，瞬间就到了我面前。他身上带着一股清冽的冷香，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我看着来人，他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双眼睛，我至死都记得。
是废太子，顾晏。
上一世，我被污蔑与他有染，成了我沈家覆灭的导火索。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清禾。”他开口，声音沙哑，“看看吧，你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将一张折叠的纸条递到我面前。
月光下，纸条上的字迹清晰可见。那是一份密报，详细记录了三年前，李烨如何从死囚牢里，挑选了三个背景干净、心狠手辣的孤女。
林清婉，本是邪教圣女，擅长蛊惑人心。
陆霜白，是前朝叛将之后，天生将才，却野心勃勃。
苏媚，则是青楼里最擅长魅惑男人的头牌。
她们，从来都不是我的妹妹。她们是李烨，插在我身边，最锋利的三把刀。
我捏着那张纸，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前世的种种屈辱、背叛、灭门之祸，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我不是输给了薄情寡义的男人和忘恩负义的妹妹。我从一开始，就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里。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我死死咬住嘴唇。恨意，如同藤蔓，疯狂地从心脏里滋生出来。
我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面具男人，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静：“你，想要什么？”
顾晏看着我，面具下的眼神晦暗不明：“我想要的，和你一样。让李烨，血债血偿。”
“我凭什么信你？”
顾晏轻笑一声：“你别无选择。而且……你祖父留下的那半块虎符玉佩，你一直贴身戴着吧？”
我心中一凛。那是我祖父的遗物，我从不离身。
“那玉佩的另一半，在我这里。”顾晏从怀中拿出半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与我的正好能合成一个完整的虎符。“你祖父当年，效忠的是我母后这一脉。沈家的兵符，也只听命于真正的皇室嫡子。”
“李烨，他不是。”
一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惊天秘密，就这样被揭开。
我只觉得遍体生寒。原来，我沈家满门的忠诚，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决然。
“好，我跟你合作。你说，要我怎么做。”
顾晏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继续你的计划。让你的三个好妹妹，去争，去抢，去斗。她们是李烨最锋利的刀，我要你，把这三把刀，狠狠地插回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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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真相，我便不再急于一时。
苏媚在秋日宴上失了颜面，果然对我恨之入骨。她开始变本加厉地向李烨索要恩宠和名分，闹得整个东宫鸡飞狗跳。
李烨烦了，去揽月轩的次数，越来越少。
苏媚慌了，跑来我这里哭哭啼啼。
“姐姐，殿下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一边为她拭泪，一边“语重心长”地劝她。
“媚儿，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你不能光靠美貌留住他，你得有别的筹码。”
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比如……一个孩子。一个流着皇家血脉的子嗣。”
苏媚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对啊，孩子！母凭子贵！
她千恩万谢地走了，一头扎进了如何怀上龙裔的“事业”中。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孩子？李烨生性多疑，怎么可能让一个他完全不信任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前世，他一直暗中让她服用避子汤。苏媚后来之所以能“怀孕”，不过是和太医勾结，做的一场假孕争宠的戏码。最后被无情戳穿，乱棍打死。
这一世，我自然要帮她“梦想成真”。
我让晚月，通过张太医，悄悄换了她避子汤里的一味药。
那药，不会让她怀孕，却会让她的身体，出现所有怀孕的迹象，并且会让她的性情，变得越发焦躁、多疑、疯狂。
不出一个月，宫里就传出了苏媚“有孕”的消息。
一时间，揽月轩门庭若市。苏媚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她开始以“龙裔之母”自居，对我这个太子妃也失了恭敬。
时常挺着那根本不存在的肚子，来我殿中“请安”，言语间满是炫耀和施压。
“姐姐，太医说我这胎，脉象强劲，十有八九是个小皇子呢。”
“殿下说了，若真是皇子，便要记在姐姐名下，当做嫡子教养。以后这东宫，可就后继有人了。”
我只是淡淡地笑着，命人给她上最好的安胎补品。
“妹妹怀着身孕，是天大的喜事，可要好生将养着。”
我越是大度，她就越是觉得我软弱可欺，行为也越发张狂。
我“担忧”地向李烨提出，苏媚情绪不稳，不如搬到我宫里来，由我亲自照顾。
苏媚喜不自胜，以为我这是在向她低头示好，当即便搬了过来。她不知道，她这是自投罗网。
搬来我这里的当晚，她便开始上吐下泻，折腾了半宿。第二天，又开始头晕眼花。
接下来的日子，苏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时而暴躁易怒，打骂宫人；时而又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要害她。她甚至开始出现幻觉，说看到有鬼影在房间里飘荡。
整个东宫，被她闹得乌烟瘴气。
李烨来看过她几次，见她形容枯槁，神情癫狂，眼中的厌恶之色，越来越浓。
这天夜里，她趁着宫人睡熟，披头散发地冲进了我的寝殿。手里，还拿着一把金剪刀。
“沈清禾！你这个毒妇！”她双眼赤红，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朝我扑了过来。“是你！一定是你害我！你想害死我的孩子！我跟你拼了！”
晚月和侍卫们冲进来，想要制服她。我却挥手让他们退下。
我平静地看着她：“妹妹，你在说什么？你看清楚，我是姐姐啊。”
我的声音很轻，很柔。苏媚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姐姐……？”
“对，我是姐姐。”我朝她伸出手，“把剪刀给我，别伤了自己，也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不，没有孩子……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突然尖叫起来，扔掉剪刀，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我是个骗子！殿下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她终于，崩溃了。
我走过去，轻轻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别怕，媚儿，有姐姐在。姐姐会帮你，让你‘梦想成真’的。”
我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和更多的，冰冷的快意。
苏媚，这只是开始。你带给我的痛苦，我会让你，千倍百倍地，品尝回来。
6
苏媚疯了之后，另外两姐妹的“青云路”也越走越顺。
林清婉不甘心在冷宫里耗尽年华，她本就是邪教圣女，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她开始暗中在宫女太监之间，传播她的“教义”，说她是神女转世，能赐人福祉。一些在宫中过得不如意的底层人，渐渐成了她忠实的信徒。她的静心苑，从门可罗雀，变得香火鼎盛。
她的野心，在暗中，疯狂地滋长。
而陆霜白，是三人中，看起来最顺利的一个。
她在军营里，确实展现出了过人的军事天赋。几次剿匪任务，都身先士卒，立下大功。我哥沈骁对她赞赏有加，多次在李烨面前为她请功。李烨也乐得顺水推舟，将她一路提拔到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
一时间，“女将军”陆霜白的名号，响彻京城。
可只有我知道，这背后，是怎样的暗流汹涌。
她能一路顺遂，不过是因为她姓“沈”，是我沈清禾的妹妹。那些人，看的是我沈家的面子，是我哥沈骁的权势。
可陆霜白自己，却不知道。她以为，这一切都是靠她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她变得越来越骄傲，甚至开始觉得我哥的战术太过保守。她渴望一场真正的大战，来证明她比沈家所有的男人，都强。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北境传来急报，蛮族部落集结大军，进犯边境。
战事，一触即发。
朝堂之上，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李烨力排众议，决定出兵。
我哥沈骁，自然是主将的不二人选。
就在出征将领名单即将敲定之时，陆霜白一身戎装，闯入金殿。
她跪在地上，声如洪钟：“启禀陛下，殿下！臣请为先锋，出征北境！”
满朝皆惊。
立刻有言官出列弹劾：“荒唐！军国大事，岂能由一女子儿戏！”
陆霜白却毫不畏惧，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之上，只看能力，不分男女！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击退蛮族先头部队，甘愿提头来见！”
好一个“提头来见”。
前世，她也是这般意气风发，结果中了蛮族的诱敌之计，全军覆没，自己被俘受尽折磨，最后被李烨当成“礼物”送还给蛮族首领，以换取暂时的和平。
这一世，我怎么能让她，重蹈覆辙呢？我得，帮她一把。
在李烨故作为难，看向我哥沈骁的时候，我隔着珠帘，轻轻地开了口。
“父皇，殿下。陆妹妹虽是女子，却有不让须眉之志，此等勇气，实属可嘉。我沈家儿女，从无贪生怕死之辈。既然她愿立下军令状，我沈家，愿为她担保。”
“若她战败，所有罪责，由我沈家一力承担。”
我的话，掷地有声。满朝文武，再次震惊。连我爹和我哥，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李烨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他等的就是我这句话。
“好！”李烨当即拍板。“既然太子妃都如此说了，本宫，就给陆校尉这个机会！封陆霜白为征北先锋将军，领兵三万，即日开赴北境！”
圣旨一下，陆霜白激动得热泪盈眶，朝着我和李烨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出征前，我亲自去军营为她送行。她穿着崭新的铠甲，骑在马上，顾盼生辉。
“姐姐，谢谢你信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胜利回来！”
我笑着递给她一个锦囊：“这是我为你求的平安符，贴身放好。战场凶险，万事小心。切记，穷寇莫追。”
这句提醒，和前世一模一样。前世，她没有听。这一世，她大概，也不会听。
因为在锦囊里，除了平安符，我还放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上面，是顾晏提供的情报：蛮族先锋部队的将领，正是当年覆灭她家族的仇人。
以陆霜白的性子，见了仇人，岂有不追之理？
我就是要让她，被仇恨冲昏头脑。让她比前世，败得更惨，摔得更狠。
陆霜白，你的青云路，姐姐已经为你铺到了这里。接下来的地狱，就要靠你自己，一步步走下去了。
7
北境的战报，如雪片般飞入京城。
陆霜白不负众望，也不出我所料。她率领的三万先锋军，势如破竹，连下蛮族三座城池。
一时间，朝野上下，对这位“女将军”的赞誉，达到了顶峰。李烨龙颜大悦，在朝堂上多次嘉奖。
只有我哥沈骁，在收到战报后，眉头紧锁。他私下里对我说：“清禾，事情不对劲。蛮族向来骁勇善战，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这很可能是诱敌之计。我怕她……”
我安慰他：“哥哥不必多虑，霜白不是无能之辈，她心中有数。”
心中有数？她心中只有仇恨和功名。
果然，几天后，最新的战报传来。
陆霜白在追击蛮族溃军时，中了埋伏，被困于葫芦谷。三万大军，死伤惨重，粮草断绝。她本人，也被她的灭族仇人，打成重伤，生死不明。
消息传来，朝堂震动。
刚刚还在吹捧陆霜白的言官们，立刻调转枪头，开始弹劾她冒进轻敌，罪该万死。更有人，将矛头指向了我们沈家。
“陆霜白是太子妃的义妹，是沈家的门生！她如此狂妄自大，沈家难辞其咎！”
“当初太子妃力保她为先锋，如今出了事，沈家必须给天下一个交代！”
我爹当场就被气病了。
李烨坐在高位，看着下面吵成一团，脸上是意料之中的阴沉。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清了清嗓子，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够了！沈骁，你即刻领兵十万，前往北境，接替指挥。务必，将功补过。至于陆霜白……待战事结束，押解回京，交由三司会审，按律处置！”
好一个“按律处置”。这就是帝王心术。
我跪在地上，替沈家，也替陆霜白，“领罪”。
李烨走下来，亲自扶起我，姿态做得十足：“太子妃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怜悯。他以为，他赢了。
我哥领兵出征后，我便借口“为前线将士祈福”，住进了静心苑。
这里，是林清婉的地盘。
我来的时候，她正在给她的信徒们“布道”。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素衣，坐在莲花台上，神情悲悯，宝相庄严。
“世人皆苦，唯有信奉神女，方能得见光明……”
台下的信徒们，听得如痴如醉，眼神狂热。
林清婉看到我，并不惊讶，只是挥手让信徒们退下。
“姐姐怎么有空来我这偏僻地方？”她的语气，已经不复当初的恭敬。
我笑了笑，将一封信，递到她面前。
“妹妹的‘光明之道’，进行得如何了？只是，这宫里的信徒，终究有限。妹妹难道不想，将你的教义，传播到宫外，让天下万民，都沐浴在你的‘神光’之下吗？”
林清婉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她飞快地打开那封信。
信，是顾晏写的。信上说，他早已在京城内外，为她发展了数万信徒，只等她一声令下，便可揭竿而起，拥立她为“在世神女”，建立一个属于她的“人间佛国”。
时间，就定在十日后，皇帝祭天的庆典上。
林清婉捏着那封信，手抖得厉害。她的眼中，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火焰。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她根本无法拒绝。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迎上她的目光，笑得高深莫测：“因为，我们是姐妹啊。你的愿望，不就是普度众生吗？姐姐，自然要帮你实现。而且……我也不想，再当这个任人摆布的太子妃了。”
林清婉眼中的疑虑，渐渐消散。是啊，沈清禾也是个可怜人。她想反抗，是理所当然的。
“好！”林清婉终于下定了决心。“十日后，祭天大典，我们……共谋大事！”
我满意地笑了。
林清婉，你以为你是在建立佛国？
不，你是在为李烨，准备一场盛大的谋反。
而我，则会亲手，将这份“大礼”，送到皇帝的面前。
8
十日后，祭天大典。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庄严而又诡异的氛围中。
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前往城郊的祭天台。李烨作为太子，随侍在侧。
我作为太子妃，却在临行前，突然“旧疾复发”，晕了过去。李烨来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大典在即，他也顾不上我，只留下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便匆匆离去。
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睁开了眼睛。
晚月扶我起身，递给我一套夜行衣：“小姐，都准备好了。”
我换上衣服，看着镜中那个眼神凌厉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与此同时，京城各处，早已埋伏好的“神女”信徒们，开始行动。他们头上绑着白巾，手持简陋的武器，从四面八方，涌向皇宫。他们高喊着“神女降世，天下大同”的口号，冲击着薄弱的宫门守卫。
静心苑，林清婉换上了一身特制的“神袍”，在信徒的簇拥下，登上了早已搭好的高台。
她振臂高呼：“信我者，得永生！随我攻入金殿，推翻暴政，建立佛国！”
皇宫内，留守的禁军根本没想到会发生内乱，被打得节节败退，瞬间陷入了一片火海和混乱之中。
而这一切，都被暗中观察的密探，飞速报给了祭天台上的皇帝。
皇帝听闻皇宫被围，京城大乱，龙颜大怒。
“反了！都反了！”他猛地看向身旁的李烨，眼神锐利如刀。“太子！这就是你治理下的京城？！”
李烨也懵了，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父皇息怒！儿臣……儿臣马上派兵镇压！”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护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上了祭天台。那个女人，正是苏媚。
她一看到李烨，就疯了一样地扑过去，死死地抓住他的袍子。
“是你！都是你设计的！你这个骗子！你根本不爱我！你让我假怀孕，是想嫁祸给皇后！你想让你那个当神女的妹妹，趁乱夺权！我说的对不对？！”
苏媚的话，像一颗炸雷，在众人耳边响起。
李烨脸色煞白，一脚踹开苏媚：“疯妇！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慢着！”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带着一队禁军，从祭天台的另一侧，缓缓走出。我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被五花八绑的太监。
我走到皇帝面前，跪下，呈上一本账册和一叠口供。
“启禀父皇，儿臣有罪。儿臣无意中发现，太子殿下，与文德才人林清婉，早有勾结，意图谋反。这账册，是他们私吞军饷，制造兵器的证据。这些人，是东宫的管事太监，他们都可以作证。苏才人腹中，也并非龙裔，而是太子殿下为了构陷皇后，一手导演的假孕闹剧！儿臣本想早日禀告父皇，却被太子发现，软禁于宫中，险些丧命。幸得禁军将士拼死相救，才得以脱身，前来护驾！”
我的一番话，条理清晰，证据确凿。
李烨浑身发抖，指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他终于明白，他掉进了一个圈套。一个由我，为他精心准备的，天罗地网。
皇帝看着那些证据，又看了看状若疯癫的苏媚，和脸色惨白的李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怒火和杀意：“好……好一个朕的好儿子！”
9
面对皇帝的雷霆之怒，李烨彻底慌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暴起，挟持了身边的皇帝！
“都别动！”他用剑抵着皇帝的脖子，面目狰狞地嘶吼，“父皇，是你逼我的！你偏心顾晏，你早就想废了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自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李烨握剑的手腕。
“啊——！”李烨惨叫一声，佩剑落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祭天台下，一骑白马，一人玄衣。男人手持长弓，身姿挺拔，正是顾晏。
他的身后，是黑压压的北境军。为首的，正是我哥，沈骁。
“护驾来迟，臣罪该万死！”沈骁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皇帝看着顾晏，又看了看沈骁和他身后的北境军，眼神复杂。
我哥沉声道：“启禀陛下，臣奉命出征，途中遇到晏王殿下。他手持先皇后信物，并与臣的家传玉佩相合，告知臣，太子谋逆，京城有变。臣不敢耽搁，立刻率领轻骑，星夜驰援。”
李烨看着顾晏，像是见了鬼一样：“顾晏？！你没死？沈骁！你敢背叛我？！”
我哥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满是鄙夷：“我沈家效忠的，是大周的皇室正统，而不是你这种，窃取江山的乱臣贼子！”
李烨彻底绝望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沈清禾！是你！都是你！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待我不薄？你杀我全家，灭我满门，毁我清白，将我扔进军营，受尽凌辱的时候，怎么不说待我不薄？”
“李烨，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不……不止一天……”我的声音变得飘忽，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我等了两辈子。”
“你带给我的所有痛苦，今天，我一并还给你！”
我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李烨更是瞳孔骤缩：“你……你想起来了？不……不可能……”
我没有再理会他。我转身，对着皇帝，再次跪下。
“父皇，请恕儿臣欺君之罪。今日种种，皆是儿臣与晏王殿下、与兄长，一同设下的局。为的，就是揭穿李烨的狼子野心，为沈家，为先皇后，为所有被他残害的无辜之人，讨一个公道！”
真相大白。皇帝看着我，又看了看顾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挥了挥手，声音疲惫：“李烨……废为庶人，打入天牢，终身监禁。传朕旨意，昭告天下，恢复顾晏太子之位。沈家……满门忠烈，朕，有愧于你们。”
皇宫的叛乱，很快被平息。
林清婉的“佛国”，只存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化为了泡影。她被活捉的时候，还在念着她的“神女”梦，彻底疯了。
北境，陆霜白被我哥派去的人，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她断了一臂，毁了容，一身傲骨，被彻底击碎。当她得知一切，只是惨然一笑：“是我……活该。”她亲手犯下的罪孽，搭上了三万将士的性命，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至于苏媚，早已神志不清，被送去了疯人院。她日日夜夜都抱着一个枕头，说那是她的皇子。
上一世，她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这一世，都以另一种方式，还给了她们自己。
青云路，变成了断魂桥。这无间地狱的滋味，希望她们，喜欢。
10
三个月后，尘埃落定。
老皇帝退位，成了太上皇。顾晏登基，成了新君。
李烨的生母，那个窃国多年的伪后，被赐死。朝堂内外，进行了一场大清洗。
沈家的冤屈得以昭雪，我爹的病也好了起来。
我向顾晏递交了和离书，请求废除与李烨的婚约，恢复自由身。
御书房里，他看着奏折，久久不语。
“清禾，你真的想好了？”他放下奏折，走到我面前，“这凤印，我一直为你留着。”
他的眼神，温柔而又炙热。这几个月，他待我极好，整个皇宫都知道，新皇心中，只有沈家大小姐一人。
若是从前的我，或许会动心。
但死过一次的人，心早就冷了，也硬了。
我平静地摇了摇头：“陛下，多谢厚爱。只是，这凤榻之上，太冷了。我不想再坐上去了。”
“那你要什么？”顾晏追问，“天下之大，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光芒。
“我不要这后位。陛下，臣女有一请。”
“你说。”
“臣女请陛下，赐我‘摄政长公主’之位。”
顾晏猛地一怔，眼中满是震惊。
大周朝，从未有过摄政公主。
我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说道：“陛下，我不要虚名，我要实权。我要建立女子学堂，让天下女子，不只识得针线女红，更要懂得诗书礼法，懂得家国天下。我要修订律法，让女子不再是男人的附庸，让她们有权继承家业，有权休夫另嫁。我要开女科，让有才华的女子，也能入朝为官，一展抱负。”
“我沈清禾，前世死于无知和软弱。这一世，我不仅要为自己活，更要为天下千千万万个，像曾经的我一样，被困于牢笼中的女子，活出一片天来！”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里回荡，掷地有声。
顾晏看着我，眼中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欣赏，最后，化为深深的敬意。
他笑了，笑得释然，也笑得骄傲。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他走回龙椅前，提起朱笔，亲自拟旨。
那一天，圣旨传遍天下。
废太子妃沈氏，不慕后位，心怀天下，特封为大周第一位摄政长公主，赐金牌，监国之权，辅佐新君，开创盛世。
满朝哗然，天下震动。
我知道，我选择的这条路，比当皇后，要难上千倍万倍。
会有无数的非议，无数的阻挠，无数的明枪暗箭。
但我不怕。
我站在太和殿的最高处，俯瞰着这万里江山。
前世，他们将我从云端推入地狱。
这一世，我便要亲手，在这地狱之上，重建我的人间。
属于我沈清禾的人间。
也属于，天下所有不甘为蝼蚁的，女子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