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随着距离大门越来越近,外面的声音便越响亮。
沈禾已然听清,是外有人在敲门,不,准确的说是在砸门。
声音很大,且不止一人。
她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开门。
外头砸门的声音越发仓促,同时伴随着不同的声音。
“开门!”
“快点开门!”
“不开门就将门砸烂!”
这些声音一听就来者不善,沈禾在门口有些焦急,温夫人都出去了,她也没个询问的人。
她完全不知外头发生了何事。
“别开。”
温寻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吓了沈禾一跳。
她连忙回头,就见温寻消瘦的身形站在不远处,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好似没听到外头的声音。
沈禾来到他身边,小声问,“外面是谁?”
“要债的。”
“啊?”
温府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几代人积累的底蕴,要债这两个字竟然会出现在温家,着实让沈禾心中小小震撼。
温寻嘱咐她后,便转身走了。
沈禾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眼不断颤抖的门,旋即跟了上去。
温寻声音再次响起,“往后出门也记得走后门。”
“哦……”沈禾小声应道,她也似乎反应了过来,先前温炎为何带她走后门,又为何要上锁。
看来是这个原因。
沈禾跟在温寻的身边,余光偷瞄他。
温寻神色如常,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这样的事他经历过许多次。
沈禾忍不住问,“我能问问,温家欠了多少钱?”
“记不清,或许几千两,或许更多。”
沈禾再次瞪大眼,“怎么会这么多?”
温寻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停下脚步,侧眸看向她,“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沈禾怔了怔,注视着男子淡漠到近乎疏离的眸子,她道:“你知晓我的身份了?”
温寻盯着她不语,沉默已然代表了答案。
沈禾沉吟半晌,垂眸道,“母亲说,让我们今晚拜堂。”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他又重复方才的话。
沈禾抬起目光,坦然地与他对视,“若我离开,大公子可能给我路引?亦或者,保证皇后不会怪罪?”
“不能。”他回答的干脆又坦然,到让沈禾无言以对。
“那我如何走?”
两人无言对视。
庭院内一株梨花开的正烈,一阵风吹过,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从两人身上掠过,衣角在风中轻轻浮动。
温寻好似叹了声,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沈禾一路跟着他来到青岚院,他进了屋,来到窗前的案几坐下。
拿出半块墨研墨,拿出幡纸,垂着头书写。
沈禾在旁边看了片刻,才发现他在抄书。
他字写得端正隽秀,笔画间却暗藏锋芒,字迹始终如一,没有半分颤抖。
他神色专注,并未在意沈禾看着自己。
沈禾正百无聊赖之际,院子里忽然传来异动,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禾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温寻,他却毫无反应。
温夫人与芊芊不可能这么快回来,温炎也在禁军中当值,难不成是外面的人从其他地方进来了?
她目光瞥见桌上的水壶,立即小跑过去将水壶拿起躲在门后。
不多时,一道影子从地面延展进屋内,是名男子。
沈禾想也没想,抓起水壶便朝进门的人砸下去。
“什么!”
一声惊呼,男子还好反应快,后撤躲了过去。
“谁偷袭本公子!”
随着声音响起,一道青色的身影映入沈禾的眼帘。
两人见到彼此,皆是一愣。
男子穿着墨青色长袍,玉冠束发,手中捏着一柄折扇,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写满了错愕。
他惊讶于面前女子姣好的容貌,以及与自己穿着颜色相近的衣裙,更惊讶于温寻的屋内多了个女子。
“女的?”男子发出疑问。
沈禾警惕地盯着他,“你如何进来的?”
男子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她,转而朝屋内的温寻走去。
“砚钦,她不会就是节言口中那人吧?”
温寻并不看他,笔下未停,最后一笔收势,才将笔搁笔洗里,朝男子看来。
“你怎么来了?”
男子展开折扇,倚在案几上,调笑道:“自然是怕你孤单寂寞,来陪你解闷。”
说着,他目光朝沈禾身上一扫,“不过眼下看来,砚钦身边已有佳人相伴,我倒是显得多余了。”
温寻只当没听到他的调侃,拿出新的幡纸继续书写。
男子啧了一声,“你看你,不解风情就罢了,连待客之道也无,你这个当主人的,就让我与这位姑娘干瞪眼,也不介绍一下,是否有些过分了?”
温寻淡淡道:“翻墙爬院的客人,你算独一份。”
“谁叫你温府大门成日紧闭,连后门也上了锁,你总不能叫我钻狗洞吧?”
温寻又不搭理他,男子自觉无趣,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沈禾身上。
身后还在为方才出手而尴尬,见男子看来,她急忙上前道歉,“抱歉,方才我以为是外头要债的人闯进来,险些误伤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男子笑道,“无妨无妨,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下谢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沈禾虽不认识此人,不过听他名字,心中大概有了数。
他应当是忠肃侯嫡次孙,谢家二公子,其兄是掌管金吾卫的禁军统领,而他本人则是翰林院编修。
别看此人吊儿郎当,但他十五岁便中了举人,文采斐然,在京中颇有名气。
沈禾当即回道:“见过谢公子,小女姓沈名禾。”
“哦,沈姑娘,哦不对,论起来在下应当称姑娘一声嫂夫人。”
“不敢当不敢当。”
“当得当得,砚钦长我一岁,我称他一声温兄,你既是他夫人,如何当不得这声嫂夫人?”
两人互相吹捧,谢洮知道沈禾的身份,但言语间并未流露出轻视,反倒与沈禾泰然自若的闲聊。
甚至不曾提起任何有关太子之事,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避嫌。
从他能在所有人都与温家避嫌之下,他还不惜翻墙进来探望,便足以说明他是个重情之人。
“外头那些要债之人越发嚣张,不如我想法将他们撵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