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晚死死攥着怀里的日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电筒的光在顾晏辰脸上晃了晃，他站在阴影里，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蛰伏在暗处的猛兽，正盯着自己的猎物。
“这日记……”苏晚咽了口唾沫，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我随便翻到的，好像是以前的佣人留下的？”
顾晏辰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缓步走过来。他的皮鞋踩在阁楼的木板上，发出“吱呀”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晚的心跳上。走到她面前时，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是吗？我倒不知道，家里还有这种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日记本上，苏晚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带着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下意识地把日记往身后藏了藏，这个动作没能逃过顾晏辰的眼睛。
“藏什么？”他轻笑一声，伸手想去拿，“让我看看，写了些什么‘趣事’。”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日记时，楼下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顾晏辰的动作顿住，眉头微蹙。
“张妈？”他扬声喊了一句，外面没有回应。
他看了苏晚一眼，眼神里带着审视，最终还是转身往楼下走：“你先回房，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苏晚才猛地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迅速把日记塞进睡衣口袋，借着手机的光，快步回到卧室。刚躺回床上，顾晏辰就推门进来了。
“张妈不小心打碎了花瓶，老毛病了，手脚不大利索。”他语气平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躺到她身边时，顺手关了床头灯。
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苏晚紧闭着眼，能清晰地听到身旁男人的呼吸声，均匀得如同机械。她不敢动，生怕稍微一动就会暴露自己的紧张。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呼吸声渐渐变沉，顾晏辰似乎睡着了。
苏晚悄悄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打量着这个男人的侧脸。轮廓依旧英俊，可在夜色里，那紧抿的嘴角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她想起日记里写的“镜子里的摄像头”，心脏又开始狂跳。
凌晨五点，天边泛起鱼肚白。苏晚再也睡不着，悄悄起身，走到卧室里那面被丝绒布罩着的梳妆镜前。布罩系得很紧，她费了点力气才解开绳结，将布掀开一角。
镜子上蒙着一层薄灰，隐约能照出她的轮廓。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扯下整块布——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苍白而陌生的脸。
不是她记忆里任何碎片的样子，也不是她想象中“苏晚”该有的模样。这张脸很年轻，眼角有一颗极淡的痣，嘴唇比她印象中更薄一些。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颗痣是真实存在的。
可这张脸，让她感到彻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镜子里的“她”身后，似乎闪过一个黑影。苏晚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再转回去看镜子，黑影已经消失了，只有她自己的倒影，眼神里写满了惊恐。
“在看什么？”
顾晏辰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苏晚吓得手一抖，布罩掉在地上。她转过身，看见顾晏辰穿着睡袍，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做。
“我……我想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她结结巴巴地说。
顾晏辰走进来，把咖啡递给她：“医生说你可能认不出自己，慢慢就会习惯的。”他的目光落在镜子上，伸手轻轻抚摸着镜面，“这镜子有点旧了，等你好利索了，我换一面新的。”
他的指尖在镜面上划过，苏晚的视线无意中扫过镜子，突然发现——顾晏辰的倒影里，他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她从未见过的黑色手表，表带内侧似乎有一道划痕。而现实中，顾晏辰今天根本没戴手表。
是错觉吗？
苏晚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看着顾晏辰，突然想起日记里的另一句话：“他说，我们长得一样，可我知道，不一样的地方，藏在只有镜子能照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