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什么？”一大妈往前走了一步。眼睛紧盯着孙大妈躲闪的眼睛。
孙大妈缩了下脖子，舔了舔干嘴唇，声音很小很小：“他…他说傻柱…不是何大清儿子…他说…那是…”
她停了一下，用力说出来：“……是你家易中海…的孩子……”
一大妈突然身体晃了一下。
后面孙大妈说什么，她听不见了。
别人喊她名字，也听不清了。
眼前的东西花了。
她觉得胸口很紧很紧。
很多憋了很久的东西一下冲了上来。
她没有哭，也没说话。
她猛地转过身，摇摇晃晃走回自己屋门口。
钱婆喊“嫂子”，她没理。
“砰！”她用身体撞开门，门撞在门框上，弹回来，震下灰。
中院傻柱屋里，傻柱正躺在冷炕上疼。
门“哐”一声被撞开撞在墙上。
他疼得一缩，生气吼：“谁！找打……”看清是妹妹何雨水。
何雨水冲进来，脸很白很急。
她跑到炕边，抓住傻柱没伤的手：“哥！不好了！出大事了！都说你…说你不是何大清的儿子！”
傻柱一下不动了。
伤好像不疼了。
他那张肿脸先是很吃惊，马上气得拧成一团：“放屁！谁说的！我打死他！”
他猛地要坐起，一用力全身疼，“嗷”一声又躺倒，疼得抽气。
何雨水跺脚急喊：“哥！别乱动！全院都在传！是李卫东早上跟赵婶她们说的！说你亲爸…是壹大爷！易中海！”
“李卫东？！”傻柱眼睛瞪很大，红血丝像要爆开。
一股又羞又气的火猛地冲上来。
这打了他、骂了他的坏蛋，竟给他安这种耻辱！“我操他祖宗！李卫东！我跟你没完！我不打死你我不叫傻柱！”
他大喊，口水带着血点子乱飞，挣扎着想下地去找李卫东拼命。
何雨水用力按住他：“哥！哥你冷静点！你这样怎么打得过他？他昨晚多厉害！你先去找易大爷！找他当面问清楚！让他出来说不是！他说不是就没人信了！”
傻柱胸口起伏很厉害，狠狠瞪着妹妹何雨水。
但“找壹大爷对质”这句话，像针扎破了他发怒的劲儿。
去找易中海？问这荒唐的“爹是谁”？他太阳穴直跳，又丢脸又慌。
他忍住疼和憋闷，咬紧牙：“行！扶我起来！找壹大爷！找他！”
他要壹大爷出来说清楚，证明这是假话。
何雨水用力扶起站不稳的傻柱。
刚出门，早上冷气让他发抖。
院里好像很多眼睛在看。
树影下，叁大爷闫埠贵和收破烂的老孙头小声说话，看见傻柱出来，老孙头立刻闭嘴，低头系鞋带躲开傻柱眼光。
闫埠贵推推眼镜，脸上挤出很不自然的笑。
傻柱心里一沉，觉得又羞又气，他真想打闫埠贵一顿！但现在不行。
他脸铁青，半靠着何雨水，一步一步疼得直咧嘴，往易中海家挪。
还没走到易家门口，里面易中海发怒的声音就传出来：“你闹什么！那是胡扯！李卫东害人！你怎么信那些人瞎说！”
接着是一大妈又哭又喊的声音，喊得很尖：“胡扯？那你为什么心虚？！半夜抽烟叹气！为什么不敢看我眼睛！我跟了你一辈子！忍了一辈子！生不出孩子是我错吗？让你丢人了？你就干出这种事？和外面人干丑事！弄出傻柱来！我这些年当他亲侄子！我算什么！算什么！”
一边哭喊，一边屋里“哗啦！”“噗！”“咔嚓！”摔东西响，有瓷器摔碎，有东西砸墙，有木头折断声。
还有易中海吼“你疯了！”和一大妈大哭大喊。
门外的傻柱和何雨水呆住了。
何雨水捂嘴瞪大眼。
傻柱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
一大妈那句喊——“和外面人干丑事！弄出傻柱来！”——像打在傻柱脸上。
他扶住墙才站住。
他举起没受伤的手，重重砸门“咚咚咚！”。
屋里摔东西哭骂声一下子停了。
门猛地从里拉开。
一大妈站在门口。
头发乱，眼肿红，脸上都是泪水鼻涕，嘴角往下咧。
衣服皱巴巴沾灰，胸前湿了一大块。
她看着门外脸色难看的傻柱和吓坏的何雨水，眼神空空的。
她没说话，腿一软，顺着门框蹲下，把头埋进胳膊里，声音闷闷呜呜哭起来，肩膀抖动。
接着，易中海出现在门口。
他脸发青，脸上还有昨晚巴掌印，消了点肿。
头发乱翘几根，眼镜歪，额头冒汗。
门里露出一角乱象：碎茶杯，翻倒的针线筐，断腿小凳子……很乱。
易中海看到傻柱，脸上飞快变了一下，又气又羞。
“柱…柱子？”易中海声音很哑很累，他吸口气，想拿出平时壹大爷的样子，“别信他们胡说！李卫东害人！想让院子乱！”
傻柱死盯易中海眼睛，看到他刚才那点躲闪。
一股火又冲上头，但他没喊。
所有劲儿用在捏紧拳头和咬紧牙上。
声音低沉，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壹大爷……我妈……何大清……到底……”
他问不出口“我是谁儿子”这句话。
“柱子！你怎么还不明白！”易中海立刻打断，说得又响又坚决，带着很生气的样子。
他往前一步想拍傻柱肩膀，看到傻柱那张怀疑的脸，手又缩回来，“谣言！全是谣言！你是何大清亲生的！我看着你长大！李卫东心黑造谣害人！挑拨我们！破坏院子的团结！”
何雨水看哥哥身体绷紧，看易中海着急解释却露着点心虚，心里凉了。
她上前一步对蹲着哭的一大妈说：“易大妈…别哭了…保重身子…这肯定是误会…李卫东害人……”
一大妈猛地抬头，红通通的眼睛像野兽受伤那样死盯何雨水，哭声变尖喊：“误会？！雨水…你叫我怎么信…啊？他要是没事…他急什么？！为什么不敢…不敢跟我说清楚…啊？！他背着我半夜睡不着…抽烟叹气多少次…问他…从来不说…都是因为…都是这个……”
“…这日子…过不了了…我没脸见人了…呜呜呜…”她再把头埋进胳膊，哭得更凶，捶自己胸口，肩膀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