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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十二章 冬雪煨汤,岁末情长

十二月的青石镇,第一场雪来得急。凌晨时分,窗外传来“簌簌”的落雪声,杨薇被冻醒时,窗棂已覆了层薄霜。她裹紧被子摸黑起身,却在床沿摸到个温热的铜手炉——顾远总说她怕冷,入秋便备了这个。

“阿娘,我给你捂手炉!”念薇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发顶的虎头帽沾着雪渣,“我和阿爹扫了院子里的雪,堆了个大雪人!”

杨薇笑着接过手炉,炉壁的温度透过棉袖渗进来,连指尖都暖了。她掀开被子下床,棉鞋刚沾地便打了个滑,念薇忙扑过来扶她:“阿娘小心!”

“小淘气。”杨薇刮了刮他的鼻尖,目光落在窗外的雪人上——圆滚滚的身子,胡萝卜鼻子冻得通红,脖子上还系着她的红围巾,“咱们念薇堆的雪人,比去年还俊。”

“那当然!”念薇仰起小脸,睫毛上沾着雪粒,“我还给雪人戴了阿爹的毡帽!”

厨房里,王氏正往大铁锅里添水,灶膛里的柴火烧得噼啪响。杨薇凑过去,见陶瓮里泡着新收的萝卜:“大娘,今日煮萝卜羊肉汤?”

“可不是。”王氏掀开锅盖,热气裹着肉香涌出来,“你顾大哥昨儿个从镇里捎回的二刀羊肉,肥瘦相间,炖出来最香。”她舀了勺汤递过来,“尝尝咸淡,阿薇你调味。”

杨薇接过来抿了一口,鲜甜的羊肉香混着白萝卜的清润,正是冬日里最熨帖的味道:“大娘手艺越发好了。”

“那是自然。”王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跟周大娘学了半月,她那手吊汤的本事,我可学了个七七八八。”

正说着,顾远裹着件藏青斗篷推门进来,肩头落着雪,手里提着个油纸包:“婉儿,我买了糖炒栗子。”他抖落斗篷上的雪,“镇西老字号的,热乎着呢。”

念薇立刻扑过去:“阿爹,我要吃!”

“慢些。”顾远笑着把纸包递给杨薇,“先给阿娘剥。”他转身去灶边添柴,火光照得他眉梢微挑,“今日镇里来了个说书先生,在茶馆里讲《杨家将》,我去听了半回——穆桂英挂帅那段,听得人热血沸腾。”

“那你给念薇讲讲?”杨薇剥着栗子,金黄的果肉落在白瓷碟里,“念薇最爱听英雄故事。”

“好。”顾远坐下来,把念薇抱在膝头,“穆桂英是杨家的儿媳,她……”

“阿爹,穆桂英会不会做酱菜?”念薇突然打断他,“她要是带兵打仗,肯定要带酱菜当干粮!”

顾远和杨薇对视一眼,都笑了。顾远刮了刮他的鼻尖:“穆桂英当然会做酱菜,她做的酱牛肉,连皇帝都夸呢!”

“那我长大了也要带酱菜上战场!”念薇攥着小拳头,“给阿爹和阿娘留最香的那一坛!”

窗外雪越下越大,灶上的羊肉汤咕嘟作响,栗子在纸上滋滋冒油。杨薇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去年冬夜,她蹲在酱园里腌酸菜,顾远裹着棉袄给她送热粥——那时他们刚成亲,酱园还只是间漏风的小土屋。如今,土屋换成了青瓦房,酱园扩到了后山,连说书先生都来村里讲古。

“阿娘,”念薇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角,“我明日想去学堂,给先生送萝卜汤。”

“傻孩子。”杨薇摸了摸他的头,“先生早饭吃过了。你若想去,等放了学,咱们给先生送坛酱菜当点心。”

“好!”念薇眼睛发亮,“我要送阿爹腌的糖蒜,还有阿娘做的桂花糖!”

入夜,雪停了。杨薇趴在窗台上看月亮,雪地映着清辉,像撒了层碎银。顾远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杨薇转身抱住他,“想咱们刚成亲那会儿,你在酱园门口堆的雪人,鼻子还是我用胡萝卜插的。”

“那雪人早化了。”顾远笑着吻她的耳尖,“可咱们的女儿(注:此处可根据设定调整为儿子或保留“念薇”为儿子,若为儿子则改为“儿子”),会在雪地里堆更漂亮的雪人。”

“嗯。”杨薇靠在他肩上,“等念薇再大些,咱们教他堆雪人,教他酿酒,教他……”

“教他所有你会的。”顾远替她说完,“就像你教他读书,我教他骑马,阿蘅教他腌酱。”

“阿蘅今日在酱园帮周大娘腌萝卜干,手都冻红了。”杨薇想起白日里阿蘅的模样,“她还说,等明年开春,要在酱园门口种满野菊。”

“阿蘅长大了。”顾远摸了摸她的头,“咱们的女儿(或儿子),会像她一样能干。”

夜渐深,杨薇迷迷糊糊要睡,忽然被顾远轻轻推醒:“婉儿,你听。”

窗外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着雪往这边来。杨薇披衣起身,掀开窗帘一角——月光下,王氏挎着竹篮站在院门口,篮里盖着红布,发间的银簪闪着光。

“大娘?”杨薇忙打开门,“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王氏搓了搓手,哈着白气:“我……我给你俩送饺子来了。”她掀开红布,露出白白胖胖的饺子,“你俩昨儿个说想吃荠菜馅的,我凌晨去地里挖了鲜荠菜,包了半宿。”

“大娘!”杨薇眼眶一热,“您快进来,灶上还煨着羊肉汤!”

王氏摆了摆手:“不进去了,我得赶回去,老头子还等着我热炕头呢。”她把篮子塞给杨薇,“趁热吃,凉了就该坨了。”

“大娘……”杨薇想留她,王氏却已转身往村里走,身影渐渐融进雪地里。

顾远接过篮子,打开布包,饺子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的荠菜馅:“你大娘,总记着你爱吃什么。”

杨薇夹起一个饺子,咬开时荠菜的清香混着肉汁在舌尖炸开:“嗯,比上次的还好吃。”

“大娘说,你前儿个念叨着想吃荠菜,她便记在心上了。”顾远舀了勺羊肉汤递过来,“喝口汤,暖暖身子。”

杨薇接过汤,热气熏得她眼眶发酸。她想起王氏白日里在灶边忙碌的模样,想起她偷偷往酱园送菜的次数,想起每次她生病时,王氏熬的药总比药铺的更苦却更有效。

“远哥,”她轻声说,“等开春,咱们给大娘送块好布料,让她做件新棉袄。”

“好。”顾远握住她的手,“再给阿蘅买对银簪子,她总说羡慕村东头的小芳。”

“嗯。”杨薇笑着点头,“还要给念薇买套新书,他最近总吵着要看《史记》。”

窗外的雪又下起来了,落在窗棂上,落在饺子上,落在顾远和杨薇交握的手上。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可在这温暖的冬夜里,杨薇的心里却像揣了团火——这火,是王氏的饺子,是顾远的怀抱,是念薇的笑声,是阿蘅的懂事,是酱园里的烟火,是岁月里的温情。

她知道,无论冬雪多厚,春天总会来;无论岁月多老,身边的人,身边的爱,永远是最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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