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刘弋，以及被仆妇小心搀扶着的、似乎陷入昏睡的少女。空气中还残留着曹操离去时的冷冽和两位谋士凝重的思虑。
卫兹安排妥当，转回身，看向刘弋的眼神极为复杂，混杂着惊叹、庆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拍了拍刘弋的肩膀：“刘壮士，且随仆役去厢房休息。令妹……自有专人照料，不必忧心。”
刘弋机械地点点头，跟着一名沉默的家丁穿过几道回廊，被引入一间狭窄却干净的厢房。门一关上，他立刻瘫坐在冰凉的席子上，这才发觉自己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刚才面对曹操的那短短片刻，比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加起来都要惊心动魄。那扑面而来的威压，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还有少女那石破天惊又恰到好处的“表演”……
她真的是昏倒了吗？还是算准了时机？
刘弋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曹操审视的目光，一会儿是少女苍白却淡定的脸，一会儿又是那水写的“粮”、“道”二字。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系统界面主动弹了出来：
【阶段任务“抵达鄄城并初步引起曹操注意”完成。】 【奖励：积分 200点。商城功能正式开启。】 【当前总积分：360点。】
【“初级洞察”技能解锁。兑换需求：300积分。是否兑换？】
360点！终于够了！而且商城正式开启了！
刘弋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用意念选择了【是】！
【兑换成功。积分-300。剩余积分：60点。】 【“初级洞察”技能加载中……加载完毕。】 【效果：小幅提升对他人情绪、意图的感知敏锐度，小幅增强对局势的直觉判断力。（效果受宿主自身观察力和知识储备影响）】
一股微弱的、难以形容的清凉感顺着脊椎缓缓上升，最终汇入大脑。刘弋并没有立刻觉得自己变成了超级智者，但看东西似乎更清晰了点，刚才混乱的思绪也稍稍平复，能抓住一些重点了。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正式开启的商城界面。灰色的图标都亮了起来，虽然依旧简陋，但可兑换物多了几个：
【初级伤药】（5积分） 【劣质提神散】（10积分） 【简易地图】（30积分）：显示周围十里粗略地形与友方/中立/未知单位标记。 【语言精通（临时1小时）】（50积分） 【微量精力补充】（20积分）：缓解轻微疲劳。 【基础伪装术（知识灌输）】（80积分）：提供基础的改扮、言行掩饰知识。 【（新）短期记忆强化（一次性）】（100积分）：下一次重要会面中，能更清晰地记住对话细节和对方微表情。
后面依旧有更多锁定的灰色图标，需要更多积分或任务推进才能解锁。
刘弋看着那仅剩的60积分，叹了口气。穷啊！他仔细权衡了一下，兑换了一份【劣质提神散】（10积分）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50积分捏在手里，没敢再动。那【短期记忆强化】看起来很有用，但下次见曹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先留着。
技能加持和积分见底带来的微妙安全感（和贫穷感）让刘弋稍微定了定神。他开始努力回想刚才偏厅里的每一个细节，尝试运用那所谓的“初级洞察”。
曹操最初的意外，听到徐荣名字时的沉默，看到“粮道”二字时的停顿……他身后的两位谋士，年长者的睿智和年轻者的锐利……还有卫兹的紧张与后怕……
无数碎片化的信息涌入脑海，那“初级洞察”似乎真的起了点作用，让他能隐约捕捉到当时空气中流淌的紧张、怀疑、以及最后那一丝被精准戳中要害后的震惊与重视。
少女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次“昏倒”，都卡在最关键的点上。她不仅知道未来，更懂得人心，懂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传递最关键的信息，达到最佳的效果。
这不是预言，这是艺术。
刘弋正想的出神，房门被轻轻叩响。
之前那名仆去而复返，恭敬道：“刘先生，令妹已安顿好，医师看过了，说是劳累过度，静养即可。女公子醒了一次，示意要见您。”
她醒了？还要见他？
刘弋立刻起身：“快带我去！”
少女被安置在一处更舒适些的客舍，离他的厢房不远。她靠坐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正望着窗外出神。窗外是鄄城灰蒙蒙的天空和高高的院墙。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来。
刘弋屏退仆妇，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少女看着他，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她微微动了动手指，指向小几。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比卫兹准备的更精良一些。
刘弋会意，立刻上前研墨铺纸。
少女提笔，腕力依旧虚浮，字迹却稳定了许多：
【曹公，如何？】
刘弋一愣，没想到她第一个问题是问这个。他仔细回想，尝试组织语言，运用那新得的“洞察”技能去描述：“很……有威势。目光锐利，好像能看透人。话不多，但每句都在点上。他好像一开始有些意外你的……年纪和状态，但很快就不在意了。看到你写‘粮道’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虽然没说什么，但我感觉……他听进去了，而且很重视。”
少女静静听着，微微颔首，似乎对他的描述还算满意。她又写：
【其身后二人？】
“一个年纪大些，气质很温和，但眼神很睿智。另一个年轻点，看起来更严厉，问题很尖锐。他们一开始很怀疑我们，但你说出‘粮道’后，他们立刻就开始讨论军务了，不再盯着我们。”
少女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名字：
【荀彧。】 【程昱。】
果然是他们！刘弋心头一震。
少女看着这两个名字，目光沉静，看不出喜怒。片刻后，她再次落笔：
【疑暂消，用之则忌。】 【吾等需‘名’，亦需‘功’。】
字迹清晰，却带着冰冷的重量。
刘弋仔细品味着这句话。怀疑暂时消除了，但要被任用，就会引来忌惮？所以他们需要“名望”和“功劳”作为立足的资本？这和他之前想的单纯“预言”完全不同，更深，也更险恶。
“我们该怎么做？”刘弋忍不住问道。
少女的目光移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这鄄城之外更广阔的天地。她沉吟片刻，笔尖再次落下。这一次，她写下的不是具体的计策，而是一个方向，一个似乎与他们当前处境毫不相干的问题：
【青州黄巾，势如燎原，可知其缺何物？】
刘弋愣住了。青州黄巾？那不是不久后会被曹操收编，变成“青州兵”的那股庞大流民武装吗？他们缺什么？缺粮食？缺武器？缺组织？
他茫然地摇头。
少女看向他，眼神深邃，笔尖缓缓移动，写下两个字。这两个字，看似平常，却让刘弋猛地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从未想过的可能性。
她写的是：
【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