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西街口赵铁匠铺的烟囱就冒出了青烟。炉子里的木炭烧得通红,映得赵铁匠满是汗水的脸发亮,他正拿着小锤,小心翼翼地敲打曲辕犁的犁头 —— 那犁头是用镇上最好的熟铁打的,边缘被磨得薄而锋利,泛着冷冽的金属光。
“最后一道淬火,成了!” 赵铁匠咬着牙,把烧得通红的犁头猛地浸入旁边的冷水桶里。“滋啦” 一声,白雾瞬间腾起,裹住了整个铺子,空气中弥漫着铁水与冷水交融的特殊气味。他等雾气散了些,伸手捞出犁头,用布擦去表面的水珠,犁头的刃口亮得能映出人影,轻轻敲一下,还能听到清脆的 “当啷” 声。
“这犁,别说拉半亩地,就是拉一亩,也费不了多少劲!” 赵铁匠把犁头装在枣木犁杆上,又仔细检查了新加的小轮子 —— 轮子是用老榆木做的,边缘裹了圈薄铁,转起来顺滑无声。他推着独轮车,车上放着这架改良曲辕犁,脚步轻快地往东坡的田边赶,心里还琢磨着:林东家给的工钱足,要是这犁真能用,以后自家铺子的生意,说不定真能好起来。
此时的东坡田边,已经围了不少佃农。李水根正带着几个人清理渠沟里的杂草,张老三扛着锄头,时不时往镇上的方向望 —— 昨天林东家说赵铁匠今天会送改良犁来,他早就想看看,这能让人省一半力气的犁,到底长什么样。
“来了!来了!” 老栓眼尖,最先看到赵铁匠的身影,兴奋地喊了起来。
佃农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围了过去。赵铁匠把独轮车停下,小心翼翼地把改良曲辕犁扛下来,放在田埂上:“大伙儿瞧瞧!这犁头改尖了,入土深还不费劲儿;犁杆换了枣木,比原来的槐木轻三成;还加了这小轮子,拉着走的时候,能省不少力气!”
张老三第一个上前,试着握住犁杆,轻轻往前一拉。犁头很轻松就插进了旁边的空地里,划出一道深浅均匀的沟,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好家伙!这比我家那老犁轻多了!我一个人拉着,走得比以前还快!”
李水根也凑过来试了试,他力气不如张老三,可拉着这改良犁,也没费多少劲,甚至还能一边拉,一边调整犁沟的深浅。“东家说得没错,有这犁,咱们一天至少能多耕半亩地!” 李水根直起腰,抹了把额头的汗,眼里满是欢喜,“以后种这百亩地,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林彻站在旁边,看着佃农们兴奋的样子,也松了口气。他激活 “农业资本助手” 系统,视线落在改良犁上,系统弹出一行小字:【改良曲辕犁:农耕效率提升 50%,适配中等肥力土地,可批量复制】。这意味着,只要赵铁匠能多打几架,合作社的耕作效率就能大幅提高,秋收时的产量,说不定还能再提一成。
“赵铁匠,辛苦你了。” 林彻走过去,递给他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白面饼,“先垫垫肚子,今天再打两架这样的犁,材料我已经让老栓买好了,就在你铺子里。”
赵铁匠接过白面饼,心里一暖 —— 他已经快半年没吃过这么好的饼了,上次吃还是过年的时候。他用力点了点头:“东家放心!今天日落前,我保证再打出两架来,绝不耽误大伙儿种地!”
佃农们见改良犁这么好用,都围着赵铁匠,问能不能也给自己打一架。林彻笑着说:“大伙儿别急,等赵铁匠把合作社的犁打完,就给咱们每户都打一架,按成本价算,绝不赚大伙儿的钱。”
佃农们更高兴了,干活的劲头也更足了。李水根带着人,继续清理渠沟,水流顺着渠沟缓缓流淌,滋润着干裂的土地,原本发黄的杂草,都冒出了点点新绿。张老三则扛着改良犁,在旁边的空地里试耕,犁沟一条接一条,整齐得像画出来的一样。
可就在这时,一阵 “哗啦” 声突然从渠沟下游传来。李水根心里一紧,赶紧跑过去看,只见渠沟中间堆着好几块大石头,原本顺畅的水流被堵住,只能从石头旁边漫过去,流进旁边的荒地里,把刚翻好的土都泡湿了。
“是谁干的?!” 李水根气得脸都红了,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石头旁边的泥印,突然发现泥地里有个清晰的草鞋印 —— 那草鞋的鞋底有个特殊的补丁,他上次去王老爷家要工钱时,见过家丁们穿的就是这种草鞋。
“是王老爷家的人!肯定是他们不想让咱们好好种地!” 张老三也跑了过来,看到那些石头和草鞋印,气得攥紧了拳头,“走!咱们去找王老爷算账去!”
佃农们也都怒了,纷纷拿起锄头、镰刀,就要往王老爷家冲。林彻赶紧拦住他们:“大伙儿别冲动!王老爷就是想让咱们乱了阵脚,要是咱们现在去找他,他肯定不承认,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咱们故意找事。”
“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破坏?” 张老三急得直跺脚,“这渠沟要是被堵了,咱们的地就浇不上水,到时候还是种不出粮食!”
“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 林彻的眼神很冷静,他指了指渠沟上游,“张老三,你带几个人,先把石头搬开,再把漫到荒地里的水引回渠沟;李水根,你去渠沟两边看看,有没有其他被破坏的地方,顺便在附近藏几个人,盯着动静;从今天起,咱们分成两拨,白天晚上轮流守在渠沟边,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就抓现行!”
佃农们听林彻这么一说,都冷静了下来。张老三赶紧带着几个人,跳进渠沟里搬石头 —— 那石头又大又沉,几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石头都搬到田埂边。李水根则带着两个人,沿着渠沟仔细检查,还在渠沟附近的草丛里藏了两个年轻力壮的佃农。
到了晚上,林彻带着老栓和张老三守在渠沟边。月光洒在田埂上,把万物都染成了银白色,渠沟里的水流 “哗啦啦” 地响,像是在低声诉说。老栓有点害怕,紧紧攥着手里的锄头,声音都有点发颤:“东家,他们…… 他们真的会来吗?要是来了,咱们三个人,打得过他们吗?”
林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个哨子 —— 那是他昨天去县城时买的,黄铜做的,吹起来声音特别响亮。“别担心,咱们不是三个人,李水根他们就在附近藏着,只要我一吹哨子,他们马上就会过来。而且,咱们今天抓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让他们知道,咱们有防备,他们就不敢轻易来捣乱了。”
张老三也附和道:“老栓你别怕,有我在呢!上次王老爷家的家丁来催租,我一个人就打跑了两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接着就看见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从田埂尽头摸了过来。那些人影手里拿着东西,看起来像是锄头和铁锹,脚步很轻,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
“来了!” 林彻压低声音,对老栓和张老三说,“你们先别出声,等他们靠近了再说。”
黑影越来越近,能看清他们穿的正是王老爷家仆役的灰布短褂。他们走到渠沟边,嘀咕了几句,就拿起手里的锄头,开始往渠沟里填土 —— 看样子,是想把渠沟彻底堵死。
“吹哨子!” 张老三忍不住想冲上去,被林彻按住了。林彻深吸一口气,把哨子放到嘴边,用力一吹。“嘀嘀嘀 ——” 清脆的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传遍了整个东坡。
藏在附近的李水根等人听到哨声,立刻拿着锄头跑了出来。那几个黑影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可已经来不及了 —— 佃农们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是谁家的人?为什么要堵我们的渠沟?” 李水根厉声问道。
那几个黑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其中一个人想趁机溜走,被张老三一把抓住,按在地上。张老三从他脚上扯下一只草鞋,举起来给大家看:“大伙儿看看!这草鞋上的补丁,跟王老爷家仆役穿的一模一样!肯定是王老爷派他们来的!”
佃农们都很愤怒,纷纷要求把这几个人送到县衙去。那几个黑影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求饶:“各位大爷饶命!是王老爷让我们来的,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林彻看着他们,心里有了主意:“今天就算了,你们回去告诉王老爷,我们合作社的人,不是好欺负的。要是他再敢派人来破坏,我们就直接去县衙告他,到时候,他这个乡绅的脸面,可就没地方放了!”
那几个黑影连连点头,爬起来就往王老爷家的方向跑,连掉在地上的锄头都没敢捡。
佃农们看着他们的背影,都松了口气。李水根走到林彻身边,佩服地说:“东家,还是您有办法!要是今天真把他们送到县衙,王老爷肯定会报复咱们,现在这样,既警告了他们,又没把事情闹僵。”
林彻笑了笑:“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地种好,等秋收有了收成,有了钱和粮,就算王老爷想报复,也奈何不了咱们。好了,时间不早了,大伙儿轮流守夜,明天还要接着干活呢。”
月光下,渠沟里的水流依旧 “哗啦啦” 地响,改良曲辕犁静静地躺在田埂上,像是在守护着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林彻知道,这只是他和王老爷较量的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困难等着他们,但只要合作社的人团结一心,用脑子解决问题,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而此刻的王老爷家,那几个家丁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老爷。王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折扇被捏得变了形,脸色铁青:“林彻这小子,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看来,我得想个更狠的办法,让他彻底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