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契约解咒者》是“我和蘑菇总要死一个”的又一力作,本书以陆衍陆瑶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悬疑脑洞故事。目前已更新146502字,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契约解咒者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天快亮时,契约堂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响。陆衍攥着那枚从墨盒残骸里捡出的铜片,边缘的 “7” 字被体温焐得发烫,像块刚从矿渣里扒出来的碎铁。沈氏正用红布包裹墨盒的碎片,布料接触到黑色液体的瞬间,发出 “滋滋” 的声响,布纹里渗出细小红珠,在晨光里连成细小的 “赵” 字。
“必须扔去太湖。” 沈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红布在她手里拧成麻花状,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滴,在青砖上积成小水洼,映出无数个缺耳的人影,“铜龙属火,地脉属水,水火相冲只会招更多怨魂。”
陆衍把铜片塞进怀表夹层,父亲留下的怀表链缠着几缕黑发,与陆瑶的发质一模一样。“这是线索。” 他指着水洼里的人影,那些轮廓正在慢慢显形为煤矿巷道的形状,“你看,它们在指引方向,不是来索命的。”
沈氏突然将红布包砸在地上。黑色液体溅到门框上,木纹立刻扭曲成无数只手,指甲抠着木头往里钻,木屑簌簌落下,在地上堆成 “7” 字的形状。“光绪三十一年,” 她的声音发颤,后颈的青斑不知何时蔓延到了衣领里,“你爷爷就是留了块铜龙碎片,结果七号井塌的时候,整口井都在喊他的名字。”
陆衍弯腰去捡红布包,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烫得缩回手。红布上的 “赵” 字正在慢慢褪色,取而代之的是 “1905” 四个数字,笔画间渗出的煤渣簌簌落下,与契约堂供桌下的泥土融为一体。他突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契约书,第三页记载的透水事故日期,墨迹也是这样泛着青灰。
“周先生!” 沈氏朝着账房的方向喊,声音在晨雾里散得厉害,“备船!去太湖!”
厢房的门 “吱呀” 开了道缝,周先生的黄铜烟杆从里面伸出来,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不、不能去,” 他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烟杆掉在地上,滚出的烟丝里混着细黑的毛发,“今早雾大,湖底的东西会翻上来……”
陆衍的目光落在周先生的袖口。青灰色的印记已经蔓延到手腕,形状像极了煤矿巷道图上的七号岔路。昨夜墨盒炸开时,周先生躲在门后,他看得清楚,那些黑色液体溅到周先生的裤脚,却没有腐蚀布料,反而像活物般钻了进去,留下七个细小的洞眼。
“您去过煤矿。” 陆衍突然开口,怀表在掌心硌得生疼,“而且不止一次,对吗?”
周先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后退时撞翻了条凳,算盘珠子滚落一地,在地上拼成歪斜的 “300” 字样。“老、老糊涂了……” 他慌忙去捡算盘,指缝里的煤渣落在地上,竟慢慢聚成个模糊的人脸 —— 左额有道疤,是王阿牛的轮廓。
红布包里的碎片突然发出 “咔嗒” 声。陆衍掀开布料,看见那些黄铜碎片正在自动拼接,慢慢显形为半只龙爪的形状,爪尖捏着枚极小的铜钱 —— 光绪元宝,边缘的牙印与黑猫尸嘴里的齿痕分毫不差。沈氏的呼吸顿住了,她盯着那枚铜钱,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晨光,而是片黑黢黢的空间,潮湿的岩壁上嵌着无数矿工的手。
“它在自己复原。” 陆衍的声音干得发紧,铜片在怀表夹层里烫得惊人,“这不是普通的铜器,是地脉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红布包突然自行燃烧起来。没有火苗,只有青灰色的烟雾,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 “井” 字,井沿处的烟雾正在慢慢显形为七个吊死的人影,脖子上的绳索缠着细铜丝,与陆瑶头发里的铜丝一模一样。
“烧不掉的。” 周先生突然瘫坐在地,烟杆在他手里转得飞快,“1875 年就烧过一次,陆松年把整箱铜器扔进火炉,结果烟囱里飘出来的全是矿工的布带……” 他突然捂住嘴,像是说漏了什么,指缝里渗出的煤渣在地上拼出 “赵老四” 三个字。
沈氏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抓起墙角的艾草束,朝着烟雾挥舞,青灰色的烟突然散开,化作无数只小蛇,顺着墙根往东厢房爬去。陆衍瞥见那些蛇的鳞片,竟是由细小的 “祭” 字组成,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拖着长丝,像矿工帽上的灯绳。
“瑶儿!” 陆衍转身就往东厢房跑,怀表链上的黑发突然绷紧,勒得颈间生疼。东厢房的门板上,无数只蛇影正在蠕动,门板缝里渗出的青灰色雾气,带着浓烈的硫磺味 —— 与煤矿井下的气味一模一样。
推开门的瞬间,陆衍看见陆瑶正站在梳妆台前,后颈的青斑已经蔓延到了锁骨。铜镜里的倒影不是她本人,而是个穿矿工服的男人,左额有道疤,手里的镐头正一下下凿着镜面,裂纹里渗出的黑色液体,在桌面上汇成 “7” 字的形状。
“哥,它说要铜片。” 陆瑶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指尖在镜面上划过,那些裂纹竟开始愈合,“说用铜片能换三天安宁,像 1905 年那次一样。”
陆衍摸向怀表夹层,铜片的温度已经高得吓人。他突然想起父亲信里的话:“所有妥协都是饮鸩止渴”,字迹边缘的牙印,与周先生算盘珠上的齿痕完全吻合。铜镜里的男人突然咧嘴笑了,牙床泛着青黑,齿缝里嵌着的煤渣簌簌落下,在桌面上堆成小坟包的形状。
沈氏抱着红布包冲进来时,铜镜突然炸裂。碎片溅在地上,每块都映出不同的景象:有的是煤矿井口,有的是契约堂供桌,还有的是太湖里漂浮的矿工帽。陆衍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里面映出的沈氏后颈,青斑已经连成完整的 “赵” 字,与红布上渗出的字迹一模一样。
“必须走!” 沈氏抓起陆瑶的手就往外走,红布包在她怀里越来越沉,黑色液体浸透布料,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条爬行的蛇,“再不走,地脉就要把我们都拖进井里了!”
陆衍跟在后面,怀表链上的黑发突然全部竖起,指向契约堂的方向。他回头的瞬间,看见铜镜碎片里的景象正在重组,慢慢显形为幅祭祀图:七个矿工被绑在槐树上,陆松年举着镐头站在中间,赵老四拿着契约书站在旁边,两人的脚下都踩着青灰色的矿工 —— 与绒布血印里的图案分毫不差。
来到天井时,石榴树的青果突然全部炸裂。暗红色汁液溅在红布包上,那些黑色液体竟开始沸腾,在布料上凝成 “300” 的字样,笔画间渗出的煤渣簌簌落下,在地上堆成小丘,丘顶长出细小的肉芽,在晨光里慢慢长成镐头的形状。
“三百条命,” 周先生不知何时跟了出来,烟锅在手里转得飞快,“1905 年透水事故,正好三百个。” 他突然指向太湖的方向,晨雾里隐约有帆影,“那是孙司令的船,他们也在等这包东西。”
陆衍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副官刀鞘内侧的巷道刻痕,想起龙纹墨盒里的矿井景象,那些军阀根本不是来要保护费的,是冲着地脉能量来的。红布包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里面的碎片正在疯狂撞击,发出的声响像无数枚铜钱在碰撞,与父亲书房挂钟倒转时的齿轮声渐渐重合。
“扔了它!” 陆衍突然夺过红布包,朝着太湖的方向扔去。红布在空中散开,黑色液体溅在石榴树上,叶片瞬间全部竖起,像无数只手在抓挠。碎片落入晨雾的瞬间,雾里传来清晰的落水声,紧接着是无数人同时吸气的声音,像从很深的井底传来。
沈氏瘫坐在地上,看着红布包消失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完了…… 这下全完了……” 她的指尖在青砖上划出无数个 “7” 字,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竟与黑色液体融在一起,凝成煤矿地图的形状。
陆衍摸向怀表夹层,那枚铜片不知何时不见了。他低头,看见铜片正躺在石榴树下,边缘的 “7” 字正在慢慢显形为 “井” 字,周围的泥土鼓起七个小包,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周先生突然大笑起来,用头撞着石榴树的树干:“数债了!地脉开始数债了!” 他从怀里掏出本账簿,某页用血写着 “陆松年杀矿工,赵老四监工”,字迹边缘的煤渣簌簌落下,在地上拼出 “血月” 二字。
东厢房的留声机突然自己转了起来。周璇的《夜来香》在晨雾里飘得很远,唱针下的唱片纹路里,嵌着无数细小的牙齿,每转一圈,就有颗牙齿掉进唱盘,发出 “嗒” 的声响,与煤矿井架的滴水声一模一样。
陆衍看向太湖的方向,晨雾正在慢慢散去,露出水面漂浮的无数矿工帽。最前面的那顶帽子下,隐约露出张左额带疤的脸,正朝着陆府的方向微笑。他知道,扔掉墨盒碎片不是结束,而是地脉真正苏醒的开始,那些被压抑了五十四年的怨恨,终于要顺着太湖的水,爬进陆府的每个角落了。
怀表突然停了。陆衍打开表盖,里面的指针卡在凌晨三点的位置,表蒙内侧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片黑黢黢的矿井,父亲的声音从深处传来,带着潮湿的水汽:“第七页…… 在钟表馆……”
话音未落,铜片突然沉入泥土。地面裂开细缝,渗出的黑色液体在青砖上漫延,所过之处,都变成青灰色,像被煤矿的苔藓覆盖。陆衍低头,看见自己左胸的青斑正在发光,纹路与地面上的煤矿地图完全重合,而他的影子在晨光里,正慢慢变成矿工的形状,手里握着把镐头,镐尖指向西跨院的方向。
沈氏的哭声突然戛然而止。陆衍抬头,看见她正盯着西跨院的木门,门钉上的牙印里渗出的液体,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朝着铜片沉没的地方流去。那些溪流经过的青灰色泥土里,慢慢显露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跪拜 —— 钟表馆的方向。
他知道,该去钟表馆了。无论那里藏着什么,是契约的终点,还是新的诅咒,都必须走一趟。因为地脉已经数清了债务,而他和陆瑶,就是 1928 年需要偿还的那一笔。
晨雾彻底散去时,陆衍捡起周先生掉在地上的账簿。某页的空白处,父亲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声波可破,7 赫兹为钥”,字迹边缘的煤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