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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隙:万历求生录

作者:见龙在田1987

字数:181603字

2025-12-24 10:13:23 连载

简介

渊隙:万历求生录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作者见龙在田1987把人物、场景写活了,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小说主人公是薛静夏铭,《渊隙:万历求生录》这本历史古代 小说目前连载,写了181603字!

渊隙:万历求生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九章:裂痕与抉择

仓廒后墙根那一片焦黑的痕迹、散落的灰烬和湿漉漉的水渍,像一块丑陋的疮疤,烙在县衙后院肃杀冰冷的清晨空气里。空气中弥漫着烟熏火燎、污水和泥土混合的刺鼻气味。

吴大使脸色铁青,背着手在废墟前来回踱步,那身皱巴巴的九品官服上沾满了泥点。他身旁站着同样面色不善的赵秉安,以及几个神情各异的胥吏,其中就有那个身材干瘦、眼神阴鸷的孙税吏。昨晚参与救火的仓夫和几个衙役垂手立在远处,大气不敢出。

夏铭七人也被带到了现场,站在人群外围。毛文瀚的手掌边缘有一道新鲜的刮伤,是昨晚挪动水缸时不小心划的,他悄悄将手缩进了袖子里。陈锋脸色苍白,紧紧挨着毛文瀚。田岳低着头,眼角余光却在观察在场每个人的表情。薛静扶着依旧虚弱的徐婉,徐婉的目光有些飘忽,似乎不敢看那片焦黑。张磊则强打精神,试图从现场痕迹和众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更多信息。

“废物!都是废物!”吴大使终于爆发了,指着负责夜间值守的两个老仓夫,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们脸上,“让你们看仓库!看的什么?!若不是有人警觉,这火一旦烧起来,烧了官粮,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本官的前程也要被你们拖累!”

两个老仓夫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连声告饶,赌咒发誓昨晚确实加强了巡视,只是后半夜实在困乏,打了个盹,谁知就……

“有人警觉?谁警觉的?”孙税吏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像毒蛇吐信,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夏铭一行人,“本官倒是好奇,深更半夜,又是如何‘警觉’的?莫不是……有人知道些什么?”

这话一出,气氛陡然变得更加诡异。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吴大使和赵秉安,都狐疑地投向了夏铭他们。

毛文瀚心头一紧,知道关键来了。他上前一步,低着头,用尽可能憨厚惶恐的语气道:“回……回各位大人、老爷。小的……小的昨夜睡不安稳,起夜时,似乎听到后院这边有异常的响动,像是……像是野猫野狗扒拉东西,又不像。小的想起白天在仓廒帮忙,听老仓头说最近附近好像不太平,心里害怕,就……就赶紧叫醒了同屋的陈兄弟,然后跑去告诉了值守的仓头大哥。小的也是怕万一真有贼人,担待不起啊!”

他避重就轻,将“黑影”说成“异常响动”,将“提醒”说成“害怕担责”,完全是一副胆小怕事、唯恐惹祸上身的模样。

陈锋也连忙结结巴巴地附和:“是……是的,毛哥是这么说的,我们……我们都听到了。”

吴大使皱起眉头,看向昨晚被毛文瀚提醒过的那个老仓头。老仓头连忙点头:“是是是,毛……毛师傅昨夜是来提醒过小的,小的当时还说他疑神疑鬼……没想到……”他满脸后怕。

“异常响动?”孙税吏却不依不饶,走到那片焦黑的痕迹旁,用脚尖拨拉了一下烧剩的半截草绳,“什么样的响动能惊起一个外乡来的工匠?还特意跑去提醒?这火起得也巧,偏偏就在有人‘警觉’之后不久?”

他的话语充满了诱导和暗示,直指毛文瀚——甚至整个流民团队——可能与纵火有关,或者是自导自演,意图不明。

夏铭知道必须说话了。他上前一步,躬身道:“孙大人明鉴。我等七人流落此地,蒙吴大人、赵先生不弃,给口饭吃,给个容身之所,已是感激不尽。毛兄弟为人老实,胆小怕事,昨夜起夜受惊,唯恐仓廒真出岔子连累自身,这才冒昧提醒,绝无他意。至于火因,我等一概不知。昨夜救火时,我等也想去帮忙,却被衙役拦住,只能在远处干着急。我等身家性命,皆系于吴大人、赵先生一念之间,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请大人明察!”

他的话既撇清了关系,又点明了他们依赖于吴、赵的现状,暗示他们没有作案动机,同时将皮球踢回给负责调查的人。

赵秉安咳嗽一声,适时开口:“吴大人,孙大人,下官以为,夏铭所言有理。这几人初来乍到,脚跟未稳,纵火于他们有何好处?反会立刻招来灭顶之灾。昨夜之事,或许是流民乞丐趁夜偷盗,不慎引火,也未可知。当务之急,是加强戒备,清查损失,并向县尊大人禀明情况。”他话语间,隐隐将“纵火”定性为“不慎引火”,有淡化事态、为吴大使(也为自己)开脱之意。

孙税吏却冷笑一声:“不慎引火?赵典史未免太轻描淡写了。这烧的虽是些杂物,但位置紧贴仓墙,其心可诛!况且,查验旧粮的公文即将下达,偏偏此时出事,未免太过巧合!依本官看,此事必须严查!不仅要查值守失职,更要查清是否有内外勾结,意图毁坏官粮、掩盖亏空!”

他话锋直指仓廒管理,甚至隐隐指向吴大使可能为了掩盖问题而“不慎”或“纵容”。现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吴大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胡子直抖:“孙有德!你什么意思?!本官行的端坐的正!仓廒账目,刚刚才由……由人厘清!”他看了一眼夏铭等人,“岂容你血口喷人!查验便查验!本官倒要看看,能查出什么花样!”

孙税吏皮笑肉不笑:“吴大人清者自清,自然不怕查。下官也是奉上命,为公事耳。既如此,查验之事,便按流程进行。为免瓜田李下,这几日,仓廒一应人等,包括这些……”他指了指夏铭他们,“外来帮闲,最好都暂时避嫌,不得靠近仓廒核心区域,直至查验完毕。”

这是要剥夺他们刚刚获得的一点工作机会和行动自由,将他们重新边缘化,甚至隔离起来。

吴大使还想争辩,赵秉安却悄悄拉了他一下,低声道:“大人,孙税吏来者不善,此刻不宜硬顶。查验之事,他占着理。不如暂且应下,抓紧时间,将仓内事务再梳理一遍,以备不测。”

吴大使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狠狠瞪了孙税吏一眼,拂袖道:“就依你!查验可以,但需有户房、刑房共同派人,按规进行!至于这些人……”他看了看夏铭他们,“暂且回住处,随时听候传唤,不得随意走动!”

一场清晨的喧嚣,以他们被变相软禁而暂告段落。

回到那破败的杂役院,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院门外多了两个陌生的衙役把守,名义上是“保护现场、防止再生事端”,实则是监视。

“姓孙的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田岳关上门,咬牙切齿,脸上再没了平日的圆滑,“没了靠近仓廒的差事,我们吃什么?拿什么‘以工抵偿’?吴大使自身难保,赵秉安也未必会全力保我们!”

毛文瀚闷头检查着自己手上的伤口,用破布条草草包扎,闻言沉声道:“不止如此。他怀疑我们,甚至可能想通过我们,把脏水引到吴大使身上。我们是最容易捏的软柿子。”

“徐婉的预警……是对的。”薛静缓缓开口,打破了另一种沉默。她看向蜷缩在角落、脸色依旧苍白的徐婉,“火,真的差点烧起来。而且,孙税吏的反应,证实了周家和他确实想借题发挥,目标就是吴大使和仓廒。”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徐婉。这个女孩,再一次以她无法解释的方式,预言了危机。

徐婉似乎感受到众人的注视,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茫然,小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好像做了个很乱的梦,梦里看见……”

“没关系,不用说了。”夏铭打断了她,语气出奇地温和。他走到徐婉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徐婉,你做得很好。你帮了我们大忙。” 他知道,此刻追究徐婉“能力”的来源没有意义,稳定她的情绪,让她继续成为团队的“预警机”才是关键。

徐婉愣愣地看着夏铭,眼圈忽然红了,用力点了点头。

“现在怎么办?”陈锋忧心忡忡地问,“我们被看起来了,粮食也快见底了。”

夏铭站起身,环视众人:“情况确实更糟了。但换个角度看,孙税吏和周家急了。他们用这种半公开的纵火(或嫁祸)手段,说明正常的‘查验’可能找不到他们想要的致命把柄,或者,他们想加快进程,制造混乱。这对我们未必全是坏事。”

“不是坏事?”张磊不解。

“混乱,意味着机会,也意味着原有的平衡会被打破。”夏铭分析道,“孙税吏咄咄逼人,吴大使和赵秉安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之间必然有博弈。而我们,虽然被边缘化,但并非毫无价值。吴大使需要我们厘清的账目作为防御工具,赵秉安需要我们处理文书的能力。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利用这段被‘隔离’的时间,做三件事。”

“哪三件?”毛文瀚问。

“第一,深化我们的‘价值’。”夏铭看向薛静和自己,“既然不能去仓廒,我们就在住处,将之前理过的所有账目、文书,进行更深度的分析。找出更多潜在的、可能被孙税吏攻击的薄弱点,同时,也要找出吴大使这边可能存在的、不那么致命的‘问题’,预先准备好解释或补救的建议。我们要成为吴大使和赵秉安在账目文书上最可靠的‘幕僚’,哪怕只是临时的。”

薛静点头:“明白。还可以尝试从我们接触过的旧文档里,找出类似查验案例的应对策略和常见陷阱。”

“第二,拓宽信息渠道。”夏铭看向田岳和张磊,“田岳,门外的衙役也是人,想办法混个脸熟,不用打听机密,就聊些家常,抱怨下差事辛苦,听听他们对县衙里人事的看法。张磊,你身体好些,试着回忆或推演,如果孙税吏要彻查,最可能从哪些方面入手?除了账目、粮食质量,还有没有别的,比如徭役折银、物料采买?”

田岳和张磊郑重点头。

“第三,”夏铭的目光变得锐利,“做好最坏的准备。毛哥,陈锋,检查这个院子,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可以藏匿紧要物品的地方。清点我们剩余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些已经没用的‘现代物品’,想想哪些可能在极端情况下作为交易或保命的筹码。同时,留意徐婉的状态,她的……‘预感’,可能是我们最重要的预警。”

毛文瀚重重点头:“交给我。”

陈锋也用力“嗯”了一声。

分工明确,绝望的情绪被暂时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绷紧的、背水一战般的决心。他们像一群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不再慌乱逃窜,而是开始小心翼翼地磨利爪子,观察着猎人的每一个破绽。

接下来的几天,杂役院成了他们临时的“作战室”。夏铭和薛静几乎不眠不休,炭笔在劣质纸张上写写画画,将繁杂的账目数据转化为一张张关系图、风险表和应对预案。田岳凭借着他那点可怜的零食存货(一块融化变形后重新凝固的巧克力)和故作憨厚的搭讪,竟然真的和门外一个年轻些的衙役混熟了点,得知孙税吏正在加紧调集户房的人手,周家也派了两个“账房先生”协助,查验可能就在这一两天内全面开始。张磊则结合史料和现实,列出了数条可能的攻击方向。

毛文瀚带着陈锋,将院子内外仔细探查了一遍。院子确实只有一个出口,但后院墙根有一处狗洞,被杂草掩盖,成年人钻不过去,但或许……毛文瀚没说。他们还将那几件现代物品——夏铭失效的手表、薛静的金属发卡、田岳的Zippo外壳、徐婉的一枚树脂发圈——用破布包好,埋在了灶膛下的灰烬深处。

徐婉的身体在缓慢恢复,清醒时更多。她不再说那些奇怪的术语,但偶尔会陷入沉思,然后突然对薛静或夏铭说一些看似没头没尾,却总能与外界信息印证的话,比如:“静姐,他们可能会先查三号仓西角那批带‘兖’字印记的袋子。” 或者:“夏总,吴大使好像有个小舅子在户房做书手,关系不太好。”

这些信息,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却精准地指引着方向。

第三天傍晚,王三来了,脸色比以往更麻木,放下一点少得可怜的米粮和咸菜,低声道:“吴大人让传话,查验明日正式开始,所有人不得妄动。赵先生也说,让你们……自求多福。” 说完,匆匆离去。

最后的通牒,也是撇清关系的信号。

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最坏的情况正在逼近,而他们的庇护者,似乎准备放弃他们了。

“看来,吴大使和赵秉安,也没把握能保住仓廒,更别说我们了。”田岳涩声道。

毛文瀚握紧了拳头,看向夏铭:“夏铭,你之前说的‘最坏准备’,是什么?打出去?还是……”

夏铭沉默良久,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紧张而期待的脸。他知道,此刻他的一句话,可能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不。”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们不能逃。逃,就是坐实了嫌疑,而且无处可去。我们也不能硬抗,抗不过。”

“那怎么办?”陈锋声音发颤。

夏铭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堆他们连日来整理出的、写满数据和分析的纸张上,又看向虚弱的徐婉,最后,定格在屋外沉沉降临的夜色。

“我们要赌一把。”他说,“赌孙税吏和周家,并非铁板一块,也并非毫无破绽。赌吴大使和赵秉安,在绝境中,会需要一根哪怕看起来再脆弱的救命稻草。而我们……”他拿起一张写满字的纸,“我们手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对账目漏洞最深的理解,以及对查验方可能攻击路线的预判。”

“你是说……主动献计?”薛静立刻明白了。

“不是献计,是交易。”夏铭纠正,“在查验开始后,在最关键的时刻,通过赵秉安,将我们准备好的‘防御方案’和‘反击建议’递上去。前提是,我们必须确保,这份东西递上去时,吴大使已经退无可退,而我们……要价不能太高,但要足够保命,甚至……换取一点真正的立足之地。”

这是一步险棋。可能被视为要挟,可能被直接灭口,也可能因判断失误而毫无用处。

“有把握吗?”毛文瀚盯着夏铭。

“没有。”夏铭坦然承认,“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能破局的、主动的路径。坐以待毙,必死无疑。拼死一搏,或有生机。”

他看向众人:“投票吧。同意这个方案的,站过来。”

没有犹豫,毛文瀚第一个站到了夏铭身边。接着是薛静,她扶着徐婉也慢慢走过来。田岳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过来。张磊挣扎着起身,陈锋连忙扶住他,两人也挪了过来。

七个人,再次紧紧站在一起,面对着未知的、可能决定生死的明日。

夜更深了。远处传来隐约的更梆声。徐婉靠在薛静肩头,半睡半醒间,忽然极轻地吐出几个字:

“……关键回合……胜率计算……37.2%……”

“……变量:赵秉安的野心……吴大使的决断力……”

“……建议:启用‘备用方案B’……聚焦‘物料采买异常’……”

薛静身体微微一震,迅速将这几个词记在心里。

37.2%的胜率。

备用方案B。

物料采买异常。

她看向夏铭,夏铭也正看向她。两人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与那一丝微弱的、摇曳的火焰。

明日,便是见分晓之时。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已无路可退。这冰层下的裂痕,终将蔓延开来,要么将他们吞噬,要么……成为他们破冰而出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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